我们什么都没有,只有爱
是枝裕和的《小偷家族》海报上这样说:“我们什么都没有,只有爱。”
爱是偷超市的泡面,回家一家人一起吃。
爱是看到被人遗弃的小女孩,就把她带回家,把仅有的几个可乐饼给她吃。尿床了也不责备她,只是要她说对不起。给她偷泳衣和裙子,给她洗澡,给她拥抱,告诉她,打她不是爱她,那是骗人的。
爱是奶奶愿意把养老金给所有人花,家人之间说话都很随意,不需要太多敬语,开开玩笑反而觉得很亲近。
爱是担心哥哥不回来,由里一直左在门口等。
爱是爸爸和祥太解释生理现象,给他们变魔术,用为数不多的钱给他买可乐饼。
爱是亚纪和奶奶一起睡,躺在奶奶的腿上说话。
爱是信代和由里一起洗澡,保证她。信代和亚纪说起男人。信代为了保住由里的秘密,不惜失去工作。
爱是夏天还是冷面最好吃,信代一把推倒了治。
爱是祥太和治一起打闹,祥太带由里去捉蝉,祥太为了保护由里,自己主动暴露。
一家人一起吃着没有肉的白菜也是幸福,住在逼仄的小房子里,房间里满是物品,好像个杂物间,祥太只能住在像衣柜里的地方。听到了烟花的声音却看不到,只能猜想,这是什么花吧,一家人挨排露出的脑袋也是幸福。难得能出游去海边玩,大家真开心啊!
从人物的只言片语和一些图像中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细心的观众都会发现,原来这家挣扎在生存线上的家庭,竟然都没有血缘关系。
奶奶去前夫的家祭拜,前夫与其他女人生的儿子接待她,每年给她三万日元,理由是“对不起,我的妈妈做的事”。奶奶问起大女儿,他们说在澳洲留学,而那照片分明就是亚纪,她就和奶奶住在一起,在风俗店工作,工作用的艺名是纱香,这是继母和爸爸生的妹妹的名字。在和4号客人聊天说起自己的妹妹,讲的却是由里的故事。
奶奶因为害怕一个人孤独的死去,明知道治他们是冲着她的养老金,也愿意和他们生活在一起,而他们在一起生活的样子,真的好像一家人啊!
聪明的祥太一直自己学习知识,他也慢慢知道了一些事情,他大概也想要追求新的生活吧。所以他打破了家庭的平衡。社会力量介入了,他被送到青少年一起生活的公寓,可以上学。由里被送回家暴她的亲生父母那里,孩子丢了两个月都不管不问不报警的父母。亚纪回到自己的家。治住在单身公寓。信代揽下了一切罪名,5年牢狱,她觉得这是最好的结果。
治和信代当初想偷东西,结果救了祥太。信代不能生育,对孩子们很好,像一个母亲,谁说生下来孩子就是母亲?就像由里的妈妈,自己挨打,又来打5岁的由里。祥太出事后,他们也想全家逃走以免事发。爱是真的,生存也是真的。因为治和信代曾经失手打死了对信代家暴的丈夫,因为他们偷偷埋葬了奶奶,这都是要东窗事发的。他们是社会最底层的边缘人,没有太多知识文化,靠自己的劳动赚不来太多钱,于是就想着不劳而获,但是又保留着善良,自己形成一套逻辑来说服孩子去偷窃。
一群受过伤的苦命人:胳膊上的烫伤,建筑工地上的摔伤,被别人抢了老公的心伤,父母离异再婚偏爱妹妹受父母忽视的心伤,从高架路上跳下来的摔伤……他们聚拢在一起,变成了一家人,然后社会道德不容许他们的错误存在,终将把他们拆散。对有些人来说,结果向好,对有些人来说,可能又进入深渊。社会就是这样轮回着,看似有序,可能无情。
人是复杂的,社会也是复杂的。并没有什么单纯的好和坏,所有都是矛盾综合体。他们什么都没有,只有爱。有时候这爱,又是只是从自己角度出发的爱吧,可能对由里来说是好的,但是他们又让她偷窃,这对社会来说是不对的,对被偷的人来说是错的。对祥太来说,他可能本来应该像纱香一样是个学霸,而他却不能去上学,只能在家里自己读书。爱也是复杂的。
小时候看电视总喜欢问,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在孩子眼中,世界就是简单的二元论。越长大越知道,复杂的世界没有那么多二元论。就连爱,有时候可能都是自私的。因为要生存。
所以,要好好读书掌握知识,掌握养活自己的能力,在社会规则之下,能够生存。只有生存了,才有资格说爱。就算脑子笨,做不了动脑的活,还有力气活和手艺活可以做,只要肯努力,总归能够养活自己。如果说,很努力很努力也没有办法养活自己,要么是努力错了方向,那就换个方向努力,要么就是这个世道艰难,只能恨生不逢时,然后不管怎样,都要努力,都要善良,都要做好自己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