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哎，我的父亲

        今天是父亲节。也是您离开我们的第94天。以前若干个父亲节，我从来没有想到过您，也没有送过礼物。但今天，我想对您说：父亲，您好吗？！

        我知道，您讨厌虚伪，讨厌做表面文章，总把真情和爱藏在心里，真诚待人，真实做事。但最后我还是骗了您。从2月30日的医院确诊后，我就没有说过真话，蒙着您的病情，直到您临走前的3月20日早上7：00左右，我才告诉您实话，这时您用早就不能动弹的手，猛然竖起并抚摸着我，嘴微微颤动，眼角流着泪，您大概想说：儿子，我早就知道了，只是不想让你们难过，我装着被骗，强着坚强。希望你要撑起这个家，照顾好每位亲人！我答应您！同时也请您原谅我，我怕过早告诉您实情，让您崩溃了支撑，也怕您过早地离开我，没有您，我的天空会经常下着雨······。

        我知道，您是坚强的，在我心中您强大无比无所不能，是大树，是靠山，是晴朗的天空。有您在，我们家里人来人往；有您在，我们家里欢声笑语；有您在，我们无忧无虑······。爷爷奶奶生养了您以及伯父们四个兄弟，一贫如洗的家底，连您和母亲结婚的床都是借的，但贫穷没有压垮您；从小受到别人的欺压冷眼，但挫折没有击败您；别人整您审查您，终因正直无私反而还您清白······打我记事起，就从来没有看见过您流眼泪。其实，我错了，世上没有一位父亲是万能的，是强大而不可摧的，您也有您的软处和痛点，只是您不表现出来也不告诉我们。记得我24岁那年，仍然很叛逆，对您所说所做都很反感，于是我用整整一个月不回家作为对抗，尽管家离单位只有五华里。在一个有雨的午后，您突然站在我办公室门口，声音低沉地说：你好多天不回家了，外面下雨了，给你送把伞。我极不情愿地说：放那吧。您转过身又掉过头来说：有空记得回家呀！我抬起头了，看着您背影消失雨中，鼻子有点酸酸的。这是我所看到的您第一次服软，而且是向您的儿子服软。从此以后，您很少批评我，我也很少和您过不去。

        我知道，您是爱我们的，尽管您 从来不说，但您的爱无处不在。您块头大，两只手能过膝，总有使不完的力气，尤其走起路来，关节咯咯作响，脚步呼呼生风。于是您的肩头成了我童年的座椅，您扛着我去外婆家，十五华里的路从来不歇；您扛着我去邻村看电影，我看得比谁都真切······您把我扛大了，我也用您的这个姿势把我的女儿扛大了！您有一个记账本，记载家庭的收支情况，您从来没给我看过，我也从来没有过问过，但在我结婚后的前几年，我每次回家您都用各种借口，塞给我钱，以补贴小家庭的日常开支。以致于让我产生幻觉：我们家从来不缺钱！在您的经营下，我从小到大都过着无忧无虑少爷般的生活，用我爱人的话说：你简直就是个纨绔子弟。是啊，您给我的爱有时候近乎娇惯。本来我不会喝酒，高三那年暑假，您给我拿了只酒杯，几乎央求着我陪您喝一杯，从此，只要我回家都会和您小酌一番，有时候为一个话题能吵得面红耳赤，但吵归吵，酒还是照样喝，不知不觉父子俩的酒瓶就底朝天了。我从小就喜欢闻您身上的烟草味，上初中，就偷吸您的香烟，以至于大二就正式吸烟了。每次回家，我带给您的不是营养品，而是您最爱的香烟。您也一定会拿出积攒的平时舍不得抽的好烟，你一支我一支地腾云吐雾。在您的“熏陶”下，烟酒成了我们父子俩的共同“爱好”·······

        父亲，哦，不。我平时都叫您“老头哉”，今天是父亲节，再过七天就是您的“百日”，在这些日子里，我们都想您，并将永远怀念您！

        对了，您走的那天，正好是春分 。     

                        赵          新

            写于二〇二〇年父亲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