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一）

他又抚弄着他那早黑成碳银戒，自顾自的摇晃着麻木的身体，早便不以为然，这身旁的周边的人都是关在空匣子里的，没人在乎，他亦是这样。不过刺耳的乐声让他有些难堪，肚中的酒也催他呕吐，他便踉跄摸到厕所门前，还没等进去就天女散花了。

第一次相遇是在一个纷扰的夜，不知名酒吧，她蜷缩在包厢沙发的角落，独自慰酒，他把她说作孤独的仓鼠。说来有点怪，本是来寻慰的他，看到这落寞的小动物竟生怜，可他哪有这怜惜的资格，自己本也是个寻人怜惜的苦种，他有些畏惧了，可她却先说“那边那个傻子，过来，整两杯哈哈”。知道她醉了，正欲走，却瞟着那同行男人眼睛，他放弃挣扎，凛然陪她去了。

突然，清醒了过来，看着周围的呕吐物和正发怒的清洁工，他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便赶紧跑了出来。没有那么嘈杂，应该是不早了，酒吧的舞台上剩下零星的灯光，这感觉是那么熟悉，他恍惚了。

她和他歪斜地走在路上，本是去作陪的他，却被硬生灌醉了，他没觉得丢脸反而很享受这种感觉，“傻子，厕所在哪啊，我们走了这么久，咋还没到。”她靠着墙接着说“啊，我不走了，累死了”。他有些无奈也不知道说什么，就在那陪她一起站着。“算了，还是走吧，不走又有什么意义？他们把我扔掉的时候，我也想不走，不走又有什么意义？啊，有什么意义，哈哈”。他想安慰她，可只咿呀的嗯哦和零碎的叹息。“不用管我，哈哈，今晚这大月亮，真亮”。他也抬头望，哪有什月，只些些流浪的行零散的支撑着可怜的夜，仿佛一栋巨大的笼子，把他们和其他无所依的人们关在了一起。没有言语了，唯有寂静长鸣。

“打烊了老弟”，店长拖着嘶哑的嗓子喊了一句，他于是醒来，从那夜一样冗长且安静的记忆中醒来，踉跄着出去了。

说是出去，在他眼里却是回来，像是回家，他回到了夜的笼子，“今晚这大月亮，真亮，哈哈。”，他自顾自的低喃，却也从别处又听到，像是暗语。可眨眼一寻，却也只看到笼子样的夜，别无他物。他又抚弄起他那枚银戒，顾自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