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风病

在《月亮与六便士》中，有几个片段描述了小说临近结尾时男主角斯特里克兰德逐渐患上麻风病的情景。

片段1

“在镜子里照照你自己。”

斯特里克兰德瞅了医生一眼，微微一笑，走向那面挂在墙上的镶嵌在木头框里的廉价镜子。

“喔?”

“你没有看出你脸上的奇怪变化吗?你没有看见你的五官都肿起来了，看上去——我怎么描述呢——书上说这是'狮子脸’。我可怜的朋友，我必须告诉你，你得了一种可怕的病。”

“我吗?”

片段2

没有人走近那个种植园，因为，土著人对那种疾病谈虎色变，在更古老的岁月，麻风病人一旦被发现，还会被生生地杀害。

但是，有时村子里的孩子爬到山上去玩，他们会看见那个白人，留着一把红胡子，四处游荡。他们吓得四处逃窜。

有时，阿塔夜里到村子里叫开杂货店的门，购买各种她急需的用品。她知道当地人都盯着她，像盯着斯特里克兰德一样，又害怕又反感，她便尽量躲离人群。

有一次，几个女人壮起胆子，比平素走得离那个种植园更近了一点儿，她们看见阿塔在那条小河里洗衣服，就拿石头打她。此后，那个杂货店主得到劝告，要他转告阿塔，如果她再在那条小河里洗衣服，人们就要赶走他们，把那座房子也烧掉。

“这些畜生。”我说。

“别这样讲，我亲爱的先生，人就是这个样子，惧怕让他们变得残忍了……我决定去看看斯特里克兰德，等我看过女酋长的病，我想请一个男孩儿给我带路。但是谁都不愿意给我带路，我只好自己去寻找了。”

当库特拉斯医生到达种植园时，他心头感到一阵忐忑不安。他一路走来感到很热，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空气里带着一种敌意，让他畏葸不前，他感觉一些看不见的力量在阻挡他前行。一只看不见的手好像在把他往回拉。

没有人来附近收购椰子，椰子都落在地上腐烂了。到处一片荒凉。灌木丛在侵入，看上去仿佛很快原始森林就会把这块狭窄的林地重新占领，多年前这片土地是靠人们的艰苦劳动从原始森林中开发出来的。

库特拉斯医生有一种感觉，这里就是痛苦的居留地。等他走近那所房子，他被世间罕见的沉寂死死地震慑了，一开始他还以为房子里没有人居住了。接下来，他看见了阿塔。她盘腿坐在那间被当作厨房的小破屋里，用一个锅煮着什么东西。她身边有一个小男孩儿，在土地上一声不响地玩耍。她看见医生后并没有微笑。

“我一定得来看看斯特里克兰德。”医生说。

“我去告诉他吧。”

她走到房子边，走上几级通着凉台的台阶，走进了房子。库特拉斯医生跟在她身后，但是阿塔打了一个手势后，他乖乖地停下了脚步。

阿塔打开门后，医生闻见了那种令人作呕的甜腻的味道，正是这种味道让周围一带成了麻风病区。他听见阿塔在说话，接着又听见斯特里克兰德的回答，但是医生没有听出来那就是斯特里克兰德的声音。

他的声音变得粗哑、含混不清。库特拉斯医生皱起了眉头。他判断，疾病已经攻击到病人的声带了。然后，阿塔走了出来。

“他不愿意见你。你只好走了。

库特拉斯医生坚持要看看，但是阿塔不让他去。库特拉斯医生耸了耸肩，想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阿塔跟他一起走着。他感觉阿塔也想让他快快离去。

“没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帮忙吗?”他问道。

“你可以给他送来一些油彩,”她说，“别的他什么都不要了。“他还在画画吗?”

“他在房子的墙上画画。”

“这对你来说是一种可怕的生活，可怜的孩子。”

然后，她终于笑了，她的双眼冒出来一种超乎人性的爱的目光。库特拉斯医生看见这目光后心潮涌动，十分诧异。他肃然起敬了。他无话可说。

“他是我的男人。”阿塔说。

“你的另一个孩子呢?”医生问道，“我上次来，看见你有两个孩子。”

“是的，那个夭折了。我们把孩子埋在了芒果树下。”

阿塔和医生走了一段路后，说她必须赶回去了。库特拉斯医生估计她担心再往远处走的话，会碰上村子里的什么人。医生再次跟阿塔说，如果她有求于他，只要捎话来，他会立即赶来的。

片段3

敲了敲门，但是还是没有人回答。他扭开把手，走进屋子。恶臭味儿迎面扑来，把他呛得只想呕吐。他用手绢儿捂在鼻子上，强迫自己走了进去。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角落的草垫床上，于是他走了过去，看见一堆令人厌恶的、残缺不全的、阴森可怕的东西，原来就是斯特里克兰德。斯特里克兰德死了。库特拉斯医生鼓起勇气，弯腰去看那堆乱七八糟的恐怖物。紧接着他吓了一跳，恐惧攫住了他，他感觉到有人就在他身后。原来是阿塔。库特拉斯医生没有听见她站起来的声音。阿塔就站在他肘子旁，端详他正在观察的东西。

“老天慈悲，我的神经都快崩断了，”他说，“你差一点儿把我吓得灵魂出窍。”

医生再次打量那堆可怜的僵死的东西，那曾经是一个人，然后医生惊慌失措地往后退了几步。

“可是他瞎了呀。”

“是的，他瞎了快一年了。”

附文：麻风病

病因：

麻风是一种慢性传染性疾病，由麻风分枝杆菌感染引起。

未经治疗的麻风病患者是本病的主要传染源，飞沫传播、密切接触是重要的传播方式，携带麻风易感基因的个体、和麻风患者有血缘关系的亲属是感染麻风的高危人群。

症状：

患者主要表现为皮肤损伤和外周神经损伤。

轻者可有皮肤斑块、丘疹等皮肤损伤，及皮肤蚁行感、四肢麻木等神经损伤症状；

重者可出现皮肤大片凹凸不平的损害，严重时毛发脱落、耳垂肿大、双唇肥厚、形如狮面，甚至四肢畸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