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这么说，已经做过了。”古狄手扶着额，摩挲着两侧的太阳穴，桌子上叠着一堆齐整得毫无折痕的资料，在白晃晃的灯光下，直反射到侍立一旁周秘书的眼镜上。

“杨教练的性子还是改不了，”镜片后的双眼习惯性地随眉毛蹙起，“不分场合地点，据说被不少人看到，这个事已经在基地半公开了。杨教练有家有室，想来只是一时兴起。”

“一时兴起？”古狄冷然道，“他可是玩了那孩子大半年了吧。”

“基地向来防范严格，如果那孩子不愿意，旁人也不会得手，”周秘书道，“男孩之间竞争激烈，绝不会授人口实。”

“你是说那孩子天性YD吗。”

周秘书顿了顿道：“这样的事，以前也不是没有过。有过一两个欲望特别强烈的少年，除了用天性也无法解释。”

“我知道你是学医出身的。”古狄道，“是大脑和神经系统专家，也参与了基地管理条例的修订，照你说来，这男孩与可当他父亲的人苟合，并不是出于强迫？”

周秘书点头，方正的脸没有一点犹豫：、“按照规定，这孩子已经失去了甄选的资格了。”

“我并不是质疑你的话。”古狄说，“毕竟，当年父亲身边的保镖就是听取你的意见选定。要不是那个月玺，生性软弱的父亲可能早就将权位拱手让人，成砧上之肉了。”

周秘书摇头；“古总从来淡泊，不喜与人争斗，倒不是怯懦退让。选了月玺后，头两年当他透明，月玺好强高傲，自觉成了笑柄，背地里哭过好几回。至于后来成为床上专宠，逼得古夫人大着肚子离家出走???????。”

他顿了顿道：“月玺是良人之后，每个孤儿的来历身世在入选后都会仔细排查，确保几代之内无酗酒和犯罪倾向，因为一半染色体来自母亲，因此也要确保另一方无不良记录，娼妓是绝不允许的。自古总力邀我加入后，更增加了许多对保镖的身体和大脑检查，月玺是完全正常的，古总曾问我，不上床能不能让月玺也全心助他。我回答，若以采集的生理数据来说，月玺是优秀的保镖。”

“那么，问题出在哪里?”

“你叔叔长于操控拉拢，起先古总找我，我也以为他不过是想控制月玺为已所用。两人都曾与我海外同学进修医学，只不过古狝急功近利，半年就匆匆回国。而你父亲，却为了能继续求学，不得不接受家里的条件，将月玺带在身边。后来的事你也都知道了。”

因为身份特殊屡遭袭击，贴身的保镖也不时受伤，古狩后来想必也到了极限，竟然轻易就决定抛弃重视的学业，执掌之前避之唯恐不及的家业，那时，他们应该就已同床了。但仅为情欲就做此巨大牺牲，的确匪夷所思。

古狄轻轻地抓了下额前的头发，盖住沉思的双眸。正是古狩惯常碰到难题时的动作，到底越来越像故去的那个人了，虽说父子情分淡薄。

周秘书拿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忽然想起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古总离开国外前，总喜欢带着月玺去快餐店，作为医学生，他向来不爱油炸食物，我好奇问他，他说每次带月玺去，故意点滚烫的炸鸡腿，月玺必定馋地开口就咬，回回都把嘴皮烫破了，男孩的洋相让他看了乐坏了，说的时候还一脸憋不住的笑。我还是头次见他那么开心。”

月玺采取了主动，再无功而返的话，他便会被扔给其他金主当作胯下玩物。珠贝色肌肤的冷傲男子，早挑起不少政商界大佬的征服兴趣。引诱的手段大约不甚体面，令他一生都在父亲面前怀有深深的自卑感。

玻璃酒柜的灯光反灼着金赤色的瓶中琼液，粼粼地流淌在红木吧台长桌和压得极低的天花板上，云璃内的酒吧24小时通明，暧昧不明的光线混合着大麻的气味，刺激着刚离开封闭基地的男孩们，眼眉都已半醺，穿着套头衫的身体包裹着浓浓的酒精气息。

古狄坐在光线不及的角落，殷红的酒杯晕染在他若有所思的脸上，继而无意识地倾到口中。仿佛是个信号，三五条站在吧台前的人影，各自抱起旁边唇色润泽红艳的男孩，急促地拖往暗处的沙发和门后的隐处。

“我就知道没看错你。”

套头衫直捋到头面上，光溜溜的白皙身体虽非绝色，也有着处子的粉嫩淡香，覆盖上去的男子在那微隆的胸上吮吸着，拉开皮带的下身顶得衣服下的人闷声呜呜悲鸣，方才意犹未尽地坐起，一把揪起身下人的柔发，塞到两腿之间伺候着。

“只不过今次的保镖人选水准有点低啊。”’火柴噗嗤声中，照亮了老树皮般疙疙瘩瘩的颧骨，男子吸啜了口雪茄，歪嘴一笑，“你父亲那年，可是有月玺这样的尤物。这些个货色，也只能将就喂喂我手下的干部而已。如今有权有势的，胃口都挑剔得很。道哥教你个大招，光脸能看还不行，还得听声音好不好，其他什么地方都能装，只有声音一出生就注定了。”

兰道滔滔不绝地说着，这个当年与月玺齐名的美男，老瘦到一点痕迹也看不出来了。保镖甄选失败后，他没多时就成夜总会头牌，名声大噪，成为多名大佬的地下情人。销金窟里挣生梦死，极快地枯槁了美色，不到三十岁就掉了饭碗。好在他能说会道，眼色又好，利用手中一大把恩客贵人，依旧混的风生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