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期天涯 28 初冬雪晴
二十八 初冬雪晴
片刻之后，冬郎扭扭捏捏的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中，“爹——娘——”冬郎小声地请着安。
“赶快吃饭，饭菜都要凉了！”兴许是害怕丈夫再次责骂儿子，顾夫人赶紧招呼儿子吃饭。
“冬郎，还有一人呢？你不要学的没有礼数！”夫妻多年，顾长卿又怎会不了解自己妻子心中的那一点小算盘。冬郎刚拿起筷子，顾长卿便正色道。
冬郎动作顿时顿住，他慢慢地放下筷子，抬头看着我，沉默了半晌，就是叫不出口。
我看着冬郎吃瘪的样子，其实心里暗爽：“好小子，多次损我，这次被整到了吧！”随后，我又想到我这样与一个小孩较真是不是太幼稚，太不近人情。所以，我又解围道：“小东郎，这样吧，你叫我一声姐姐，改日你到‘大漠风情’来，酒楼里的各种点心随你吃，好不好！”
冬郎的眼睛突然一亮，随即又将嘴一撇，侧过头去。我一见有门，心中暗喜。又听顾长卿说：“姑娘，原来你是‘大漠风情’的老板，这些日子总是听说关于酒楼的一些传奇，今日算是见到真人了！”
“其实那些不过是一些江湖传闻，大家都夸张了些！”我都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这‘瑞安第一皇商’的名号并不是是个人就能随意夸大的！”顾夫人也接话道。
我瞟了一眼一旁心有所动的冬郎，故作可惜道：“只可惜就算酒楼在外界名声再好又怎么样，还是有人看不上呀！”顾长卿与顾夫人见我的表情，对视了一眼，眼带笑意，没有说话。我又接着说：“只可惜了我店里的各种点心都得不到某些人的赏识呀！水果诗盘，披萨，水果布丁，沙拉……”
“姐姐！”我话还没说完，清脆稚嫩的声音便打断了我。我看了一眼冬郎，他正埋下头，好像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似的。我憋住笑，疑惑的转向顾长卿：“顾大人，刚才你们听见谁说话了没有？”
顾长卿夫妻俩本来也想笑来着，但是没想到我一下子将难题扔给了他们。“没有呀！我们什么也没听见！”
顾长卿的话刚一说完，我就看见一旁的冬郎急得直跺脚，他又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奶娘。奶娘经受不住冬郎的请求，开口说道：“我倒是有人听见有人叫了一声姐姐——”随即奶娘就收到了我和顾长卿的双重目光的光顾，她吞了一口唾沫，又道，“不过，我不知道是谁喊得！”原本喜笑颜开的冬郎，好像生吞了一个鸡蛋，张大了嘴，惊愕不已。
终于踌躇了半晌，他像是作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他像一个小大人一样认真地看着我，开口：“颜姐姐好！”
我终于心满意足地点点头：“乖！下次姐姐一定给你准备一桌子的好吃的！好吗？”
“好！”毫不含糊，冬郎立马笑着答应了！
娘奶也笑着道：“我还从来没见到过小少爷被收的这么服服帖帖的呢！颜姑娘，你还真厉害！”奶娘向我竖起了大拇指！
“哈哈哈——看来颜姑娘，在冬郎的教育问题上，我还得向你多多讨教呢！”顾长卿也高兴的开怀大笑。
那一晚就在我们的欢声笑语中，渐渐落下了帷幕……
第二天，在顾长卿夫妇的许可之下，我带着冬郎回了酒楼。“长卿，你爹呀特许了你几天假，你就跟着姐姐去好好玩几天。不过回来之后，你就得给我老老实实的上课了！”尹伊乐不厌其烦地嘱咐道。冬郎像一个小大人似的郑重地点点头。
“顾夫人，你放心吧，过几天我会把冬郎好好地带回来的。”
冬郎随着我到了酒楼，大概是自小很少这样远离父母，独自跑出来玩。对于这一切冬郎都表现出来极大的兴趣。孩子就是孩子，他们的世界是干净单纯的。我为他准备了一桌子的好吃的，就让他彻底消弭了心中的防备与隔阂。很快他就和酒楼里的其他人达成了一片……
转眼间，年关又到了。临近傍晚，天色晦暗，铅云低垂，瑞安开始下起了第一场雪。这第一场雪一扫之前秋高气爽的气息，这场雪来得猛烈，下得又密又急，不一会儿，就见到远处的屋宇上就覆盖上了厚厚的雪垫子。
由于天骤然变冷，好多人都直接窝进屋子里，不愿出门了。酒楼也早早地歇了业，关了门。我将酒楼里几个管事的人聚在一起，盘算着这些日子一来，酒楼的进账支出情况。自从我和墨宸的关系变得十分微妙之后，他便极少出现在酒楼里，就连言洛出现的次数也大大减少了许多。
不过墨宸毕竟还是酒楼幕后真正的老板，也总得让老板了解自己酒楼这一年时间一来的经营情况吧。所以我打算着将这一年来的账目情况整理出来，我明日还是跑一趟，把这些账目交给他过目。
由于酒楼这一年的账目实在是太过杂乱，等我们全部整理出来时，已经差不多丑时时分了，我遣散大家各自回房间休息。
走过盖霁房间时，发现里面仍是一团漆黑，心中不免有些凄怆。盖霁自回到瑞安后，好像就经常收到一些任务，神秘外出，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与他见面的机会好像就是寥寥可数。少女十八九，心中常怀春。不可否认，我心中难免会有一些埋怨。
我闷闷不乐地推开自己一墙相隔的房门，一股清新的暖气顿时从屋中扑面而来。我环绕一周，就发现桌子上有一个紫金色的镂空小手炉，大概这屋子里的暖意都是这小手炉带来的。我走过去抱起它，手炉里散发出一阵阵悠然淡雅的花香，我凑到一旁轻轻嗅了嗅，发现这是梅花香。我暗想：这时候还没到，这应该是早梅吧！桌子上还压着一张小纸条，我一眼便认出了盖霁的笔迹。上面写着——
初冬刚至，大雪纷飞，天气骤转，注意身体。我因有事，外出一月，尽量早归，勿念！
我看了不禁有些气短，这手炉还是热乎的，难道盖霁又不声不响地离开了，就连和我告别的时间都没有吗？
正想着，一阵冷风灌进屋内，点点飞雪和着风吹进了屋来。我一回头，看见盖霁从打开的窗户跳了进来。见我被冷风吹的瑟瑟发抖，他后脚刚已落地，就快速地关上了窗户。
“你不是走了吗？”看见盖霁回来，我很高兴，又故作不在乎的神情问道。
“是，我走了。但半路又折返了回来。”盖霁淡淡的说。
“为什么？”我问，但是盖霁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又走到盖霁身边，为他理了理衣衫领上上的褶皱，说：“你这次是要去哪儿？为什么要一个月这么久呀？”
“去查一个人的踪迹。”盖霁的回答很简单。
“谁？”我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好好着这呆着，你以后会知道的。”盖霁摸了摸我的脑袋，“丫头，我走了。自己好好的！”我还来不及说不，盖霁就一个纵身，又遁窗而逃。
我叹了一口气，走到窗前，关上窗户，又将手炉捂在胸口捂热乎了，方才上床睡觉。
第二日，我打开窗户时，大雪已经停了。只是着眼间，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阳光初现，只是没有带来丝毫的热量。阳光投射在雪上，反射出亮光，反倒显得有些刺眼。空气里还是透着干冷，寒风如锋利的刀刃一样，凌迟着行人裸露在外的皮肤。
我将自己严严实实的裹了一圈，才敢跨出房门。只是，我一下楼，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身上。“姐。姐姐，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小枝结结巴巴地问我。
“我没事呀，我很好呀！”我不明白为什么现在所有人都像是在看怪物一样地看着我。“姐姐，你怎么穿的这么厚呀？”小枝如此一说，我才发觉了我有异于常人的原因。因为我 将自己裹得太过严实，在众人之中太过于显眼了。
“我这不是怕冷吗？”我不服的嘟囔。“我的好姐姐，现在才刚刚初冬。你现在就把你自己裹成这样子，大寒的时候，真正冷的时候你怎么办？”小枝有些无语。“可是，外面还下了雪的呀！”我自小怕冷，时常都冷得直打哆嗦。“颜姑娘，你放心吧！外面没有你想的那么冷的！”卡西也开始劝慰我道。
“姐姐，你就听我的吧！来，跟我上楼！”小枝在后面推着我，又将我推回了房间。“姐姐，相信我，别把自己裹得跟那什么似的。你走出去，就像一个球一样，就差别人在你身上踹上一脚了！”
“咦，小丫头片子，你最近说话是越来越毒了。你是受了谁的调教呀，居然敢和我叫板！”我眼带笑意地看着小枝。
小枝谄笑道：“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受了姐姐你的影响呀！”
“切！”我转过头不再理她，任由小枝在我身上折腾。小枝忙活了半天，硬是像是在我身上扒了一层皮一样，终于让我脱掉了一两件臃肿的衣服。不过，在我的坚持之下，我还是抱着盖霁送的手暖炉出了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