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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我的母亲

2018-03-30  本文已影响0人  春江水LMK

      我的母亲王瑞欣,生于1948年5月21日,农历四月十三,逝于2013年5月30日,农历四月二十一,享年六十六岁。

        外公外婆共育有三女一子,母亲排行老二,上有一姐,下有一妹一弟。外公在母亲的幼年和少年时代常年出门在外谋生,外婆一人在家抚养四个孩子,十分清苦。外婆身材矮小,身体也不好,幼子幼女年纪小,重家务及生产队上的一些农活多由大姨和母亲共同承担,在共同度过的那段岁月里,母亲和大姨结下了较其他弟妹更深的感情,至后来大姨远嫁内蒙古包头。

        1973年9月12日,农历八月十六,经亲戚介绍,母亲嫁到水盘村,与父亲结婚。

        父亲当过兵,退伍后在邻村后康联中当民办教师。那个年代,这是个地位和待遇都很低下的工作。母亲在家抚养我和妹妹,父母家底薄,父亲挣公分,年底才能领到很少的工资,家里日子过得很拮据。

        我们与爷爷奶奶同住一个院,爷爷奶奶关系不好,爷爷与我们住一起,奶奶单独住厢房,她与叔婶及两个姑姑关系密切,叔婶都上班,经济条件比我们好很多,差距明显,天长日久,多生不睦。

        当时的母亲自尊,要强,背地里生气,母亲多年以后提及这段往事,说的最多的就是,穷,让人看不起。

      母亲身体也不很好,农活也不如别人,白天,她把我和妹妹交给爷爷照看,自己到生产队干活,挣公分换钱,晚上又做一些从娘家村里拿回来的活计,补贴家用。

        在那个物质极为匮乏的年代,母亲受了很多苦。

        母亲会缝纫,做的一手好针线,总是把她和父亲穿旧的衣服改小给我和妹妹穿,小时候照片就有我和妹妹穿着母亲用父亲的旧军装改成的小衣服照的照片,妹妹很神气的样子。

        母亲常说,咱们穷些,在家里吃的不好,别人看不到,不笑话,要是穿的不好,走在大街上,让人看不起,会笑话的。

          那时候,我们也会得到家族的,邻居们的帮助,我的二奶奶一家和老姑姑一家,生活上对我们多有支持和帮助,以至我们搬到辛庄以后,几家人也来往密切,走动频繁。母亲念念不忘,时常告诫我们受了别人的帮助,不能忘了,要懂得感恩。

          大姨远嫁后,与母亲一直多有书信往来。母亲常说,大姨长的很漂亮,会缝纫,乐于助人,大姨和姨夫共育有三个子女,虽然日子过得也不富裕,但是对母亲对我们一家仍多有接济。

            在那段困苦的岁月里,大姨给了母亲物质上很大的帮助,精神上有力的支撑。

          大约在我八九岁的时候,爷爷,大姨,外婆三个亲人相继去世,对母亲打击很大,大姨尤甚。

          大姨去世时只有三十六七岁,是突发心脏病去世的,扔下了纯朴善良的姨夫和三个年幼的孩子。

          我印象里就有母亲拉着我的手,去安福叔家里打听大姨的情况,安福叔在内蒙古包头当兵,母亲魂不守舍的样子。

          之后,母亲带着更年幼的妹妹去包头奔丧。多年后,母亲回忆说,一路上妹妹又哭又闹,又吐又泻,妹妹从小就晕车,能是那个原因,但当时不知道,是平生头一次出远门。

            从辛庄到包头,几千里路,母亲的心都碎了。

            那几年是母亲一生中最困苦的日子。

            母亲又黑又瘦,显得眼睛大大的。

            几年后,父亲由民办教师转为公办教师,工资待遇提高了,家里的条件稍好些,之后,父亲调到镇政府教委工作。

          1987年的春天,我们全家由水盘村搬到辛庄镇上。

          那是一个有着温暖阳光的春日的下午午,一个不大的卡车拉我们的全部家当,一路向西。

          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憧憬,对幸福未来的翘首期盼,汇成无尽的喜悦,在我们每个人的心中激荡。

          我们在辛庄西南村的一户民房租住下来。

          一年以后辛庄政府集资建房,父母拿出全部积蓄,又借了一些钱,交到政府,集资房建好后,我们一家搬进新居。

          1993年,父亲买了一块宅基地,几个邻居约定一起盖楼,但当时家里的情况连个房子也盖不起,别说盖楼了,我和妹妹读书,我更是因为读中专花掉家里一大笔钱。

          节俭,母亲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儿花。

          我印象中的一个情景,我每月理一次发需要两块钱,我向母亲要钱时,母亲说,这么快,怎么又要剃头。

          1996年,楼房盖好了,我们搬进了属于自己的新家,然后开始了长达几年的还债的日子。攒一点,还一点,工程款,材料款年关上门催讨的债主,让父母焦头烂额。

          2004年,刚刚还清建楼欠下的各项债务,我结婚用房,父亲又在政府家属楼申请了一个房子,又是几万块钱,父母又举债。

          从我很小的时候,从八七年从水盘村搬到辛庄镇上,到零四年我结婚,父母不停的欠债还债,欠债还债,一个接一个,手里拿着两块钱却要办十块钱的事,近20年间,父母像两条吐丝不尽的蚕。

        节俭,从不任性的花掉手里的一分钱。母亲过的极其清苦。

          母亲又是个极要好的人,喜欢漂亮的衣服,喜欢逛商场,憧憬着等老了以后,家里条件好了,也像电视上城里的老太太一样,跟父亲一起出去旅游,过上轻松,舒心的生活。

          我结婚后,家里经济条件稍好些,妻子有时候给母亲买件衣服,母亲总是绕弯把钱给我们,不要我们花钱,要我们节俭。

          希望过上富足的生活,是这个善良的母亲,对子女最淳朴,最真实的爱与期盼。

          母亲的身体在年轻时就不算很好,干活时总是被别人落下,自以为是付不得辛苦,娇气些,便更努力的干,却也总是不及别人。

          在今天看来,便是心脏不健康,不够强壮的原因,以致剧烈运动时出现的体力不支,或是各种不适反应。

        直到2006年,母亲常觉心慌,气短,胸闷,心脏的问题明显起来,当时也并未引起足够重视,只是到药店买点儿药,或是到镇上医院打个吊瓶。

          后来病情日渐加重,医生诊断为扩张型心肌病。这是一种不可逆的疾病。

          那年母亲59岁。

          然后就开始了长达几年与疾病抗争的日子,直到母亲去世。

          2011年开始,母亲病情加重,住院次数变得频繁,一月一次,一月两次,一月三次往返于家和医院之间,如此反复,身体不适更加严重,腹胀,下肢浮肿,肝肿大,胸闷,咳嗽,母亲整夜地呻吟,睡不着觉,生活质量很差,母亲心情不好,消极厌世思想时有流露。

          心情平静时,便说一些生死的话让人心酸。

          家里有一张老照片,20多年前去蓬莱阁时照的。照片上全家人偎依在一起。那次去蓬莱阁是全家人唯一的一次旅游,更是母亲一生中唯一的一次了。多少年了,蓬莱阁在我心中留下特别的情愫。什么时候能够再去一次,一家人在那个地方,同一个角度同一个背景,再拍一张照片,那该有多好,但每次谈论起这件事,总说下次吧,下次吧,其中的原因,就是钱的问题,一家人的门票加上中午的一顿饭,怕是要千八百块钱,哎,等以后吧,等以后条件好些再说吧。

          直到母亲病重需要静养,直到母亲病重不能下床,我知道,全家人再次去蓬莱阁已经不可能了,我知道这件事永远永远没有机会了。

        我这1000块钱省下了,我心中这道疤也永远留下了。

          随着我们经济条件好些了。随着我手里有钱了,我心中的愧疚愈加强烈,我心中那道疤不敢去碰的,因为太疼。

        连同许许多多这样的事。

          我为什么今天等明天等,钱省下了,人却没有了。

          母亲走得很突然,一句话也没有留下,待我赶到时,为时已晚,我俯下身,抱着母亲,母亲原先仰着的头一偏,一大颗泪珠从她的眼窝中滚出,我知道,母亲就是想让我明白,临走那一刻,她是多么不舍。

          母亲是一个无私的人,她心思缜密,心地善良。病重期间,母亲对我说,家里她岁数最大,母亲比父亲大一岁,她先走,这事不颠倒。

        母亲说,她最放心不下的是父亲。

        母亲说,看看这个家,哪都好,她不舍得走。

          母亲说,把所有的不好都放在她身上,她带走以后,我们就没有不好了。

          母亲说,我们要好好的生活,她在天上会照应我们每个人都好好的。

          我这一生最动情的哭有两次,一次是我生命的开始,我不记得了,是你告诉我的。一次是你生命的结束,可是你已经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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