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学成长励志

持续地开放自我生命

2018-12-28  本文已影响91人  读几页

生命困境一端之梳理

不知何时,大概是从很小时候吧,我养成了一种让其他人都颇为奇怪的意识:一切痛苦都是有益的、深刻的,一切幸福快乐都是有害的、浅薄的。由于某种公正的自然的原因,我内心撕扯非常!于是,我开始探索,发现它与我童年时期的阴暗恐怖、对幸福快乐的缺乏深广性体验理解、文学史视野和价值观视野的极度狭隘、缺乏自我意识与独立思考能力、易于恐怖易于愤怒(固执)的性格、对伟大权威的过分崇仰笃信密切相关。

我所浅薄地熟悉的那些杰出文学家无一不是精神极其痛苦压抑的。“高尔基”就是痛苦的意思、卡夫卡一生悲观忧郁、二十世纪中国最痛苦的灵魂是鲁迅(我觉得王国维也是)、海明威、海子与川端康成自杀了……我是以内心直觉领悟这些现象的,在深重粘滞的恐怖感宿命感生成的同时,你会发现一点:我早经弃绝理性深思——我也从未认真审视理性独立深思的“大意义”!现实中,每一次遭遇痛苦,我都会返归到这种意识里,自我疗救,与伟大文学家在某种意义上契合,奇异地升华到与痛苦共舞的神异生命。这时,痛苦就变成为我输送能量的广大宇宙,我的精神痛苦解除了,精神振奋!虽然这并非屡屡成功,然而无疑壮大了我对痛苦的笃信。

一个谬误,会因我们坚定固执的相信而附上“真理”的灿烂色彩,贪婪地生长在我们的心底,预备于生命的当口发出“真理之光”,恣肆照耀,完成它对自身“真理身份”的体认。它酷似真理,以至于稍稍远离它,我便感到不安与无聊,只有迅速地像鸵鸟一样退回内心,慌忙地紧抱起这段至理,我才会比较安宁舒适。在我固执地以谬误为真理的时候,无论是出于怎样复杂的心理精神原因,我都切切实实地遭逢到了一种悲剧情形:否定理性。

然而就真的不能脱离吗?

没错,不能!

因为我还过分迷信权威。无论是哪一种痛苦,或轻或重,或大或小,若我想逃开它,我的心便会不由自主地怀疑:尼采鲁迅那么痛苦,为什么不去摆脱呢?他们真的没有能力吗?他们没有智慧吗?他们没有意志?似乎并不是这样。我则坚信这样一种观点:因为痛苦中存在着使他们思想、精神与生命抵达某种独特深邃的创造境界的因素。如果没了痛苦,尼采鲁迅还会有那样伟大的创造力吗?

那么,好,就不必逃了吧?就在痛苦中活着吧,无论这是什么痛苦。可是,现实偏偏不使我那么“悠闲”:由于长时间过分的痛苦,我的身体状态与智力能力大大下降了,我真的成了傻瓜!我的脊背经常发麻,像是被电得透透彻彻一样,极度地麻,我用指甲去划它捏它,完全没有知觉,像是别人的肉盖在我身上一样。我肠胃渐渐坏了,好几次饭后,一直晕头转向地呕吐,一直吐到医务室,吐得我肚子痉挛地疼。在极度痛苦的时候,我的头脑发懵发沉,我嗅到自己的口中有一股浓重的血味儿,我以为是错觉,又细细地嗅,又细细地嗅,仍是血味恐怖一股,吐一口唾沫,全然是血红的。我的头发一天不洗就会发出恶臭,令人恶心……我的头一直闷闷地疼痛,从高一到高三大概去了几十次医院:拍片子,吃西药,吃中药,看心理医生,不见好,却日渐其严重。课堂上,我完全搞不懂老师在讲些什么,一节课下来,像是手被绑在一匹飞驰的马上被拉了十几里地,我的身体一直被地面的粗糙坚硬摩擦磕碰,无期地剧烈疼痛。我的学习成绩日益差了,“一些人”迅速变了“脸”,有的人甚至与我彻底断交,更有一些“神圣者”无以复加地表现其阴毒,我只得在冷眼和冷笑中嚎叫了。这时,由此,我才真正体会到迅翁“有谁从小康人家而一下子坠入困顿的么?我以为在这途路中大抵可以看见世人的真面目!”的愤激与沉痛。为是否痛苦而痛苦,让我再一次从鲁迅那里获得极强烈的共鸣!

既然“痛苦是文学艺术的源泉”,那么此时阅读文学作品应该十分高效了吧?NO!面对一句平平常常的话,别人一读就懂,而我一连读十几遍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像根本没读什么一样,唯一变的就是:我的痛苦愈益加重,何谈深入理解?我也并不完全懂得尼采鲁迅王国维在极其痛苦的情况下是如何进行伟大绝世地精神文化创造的。是不是这样:他是有精神安宁平静时刻的,在那些时刻里,他们对痛苦进行深刻的返观沉思,从而从中悟出精神文化创造的要素,或者在极度的痛苦中依靠强大的生命意志进行大飞扬大欢喜的搏斗,把自我的悟性与创造力提升到当世极致的水平呢?似乎是。(或者比我所想的更复杂,在这一点上,我竟从无自信。)但要进入这种平静态,我觉得他们必须对痛苦态持某种否定态度(至少不能太过沉浸其中)以使痛苦态退去,让平静态升起。可是(也许是自我误判),当我试图以这种态度否定痛苦时,我感觉自己又要又会全然舍弃痛苦,似乎无法再从痛苦中获益,而且更为恐怖的是由此我意识到自己过往诸多痛苦的时间是毫无意义的(这对我这样一个对生命时间极度重视的人是多么大的催折!)因为我之所以那么痛苦,很大一部分是对痛苦太过肯定以及在肯定与否定之间摇摆导致的——这和尼采鲁迅王国维等人灵魂精神文化困境还不一样。此路不通!也许伟大的思想家与文学家都是天才与命运:他们有不能解除的深广痛苦,但他们的生命在某些时刻也可以平静安宁,具有强大的生命战斗意志与悟性,可以从痛苦中分娩“思想”分娩“艺术”,成就他们的伟大。然而我不禁要想:“痛苦”的强制性与狭隘性,难道没有限制他们的思想艺术?他们都真正达到了极致的伟大吗?我无力解决这个问题,痛苦已经把我折磨得十分疲惫,疲惫的同时,我心中轻轻冒出这样一些疑问:这世上有多少人超越了他们?如果他们不够极致伟大,那极致的伟大究竟是多难?

有时,突然会获得一种对这个问题的新认识,在那一瞬间,我无比兴奋,无比坚定这个认识,趁机告诉自己要乐观,先努力奋斗,成为这个时代数一数二的人物,再去理解作为他们那个时代最伟大人物的他们!然而,不出几天,我过分强大的怀疑本能就会像鬼的阴影一样突然出现在心间,我为自己先前那浅薄的乐观感到腻腻的恶心,像粘滞在污秽的内脏里的油,几乎要呕吐,同时也万分不安……

那么,究竟还要不要痛苦?我极其茫然……

那么如果弃绝痛苦,我可以成为像泰戈尔苏轼陶渊明那样安然自若超脱达观的文学家吗?不,不行,我的痛苦情结不允许。那么我不做文学家了,就做一个像周围其他人一样普普通通平平常常的快快乐乐的人,行吗?不行,绝对不行,我固执的伟人情结绝不允许我有这样的思想。实际上,让我在极致痛苦中还能活下来的,除了“阿Q精神”之外,就是这渺茫可悲的伟大理想了——成为当代中国最伟大无人可及的巨擘级思想家和文学家!我毕竟是一直抱持这样的理想才一脚踩进了“漩涡”。当然,这里所说的,仅仅是高中时期我极度痛苦的生命之一端。回想这段生命,我只能说一点:我的疑问之纷繁之复杂之深重之恐怖,完全击溃了我的精神承受能力,问题无法被妥善安置与精细处理了。

网络的重大意义

那么,我应该做些什么呢?做些什么?

痛苦到达极致,一个人有时竟会随随便便模模糊糊,以一种“什么都可以”的堕落态度面对生存,但也正因这样的态度,我才一步步走出自己生命的困境。除了一种绝望外,多半还因为极端的痛苦造成的生命能量的消耗,让我时常处于疲惫状态。我知道,我是自然而然地走向了“魏连殳”与“阿Q”的道路上来了。

阿Q?谁不是阿Q?鲁迅固然一贯地勇猛强悍,可是最终不还是因为深哀巨痛不自觉地蹈入虚无?而且,他有时也不得不选择一种阿Q或魏连殳的态度暂时活着。且看他在《答有恒先生》中的话:“但我也在救助我自己,还是老法子:一是麻痹,二是忘却。一面挣扎着,还想从以后淡下去的“淡淡的血痕中”看见一点东西,誊在纸片上。”难道鲁迅这一面应该被忽视?而且越到生命后期,随着身心状况的下降,他趋向虚无的惯性就会更大。实际上,我深深明白,这也是迫不得已的行为。鲁迅毕竟不是完全的“魏连殳”,也究竟不是“阿Q”,他在依靠他们的方式回避现实暂时性解除痛苦之后,依然在深度地凝视与思考现实——这就是鲁迅根本的伟大之处了。虽然痛苦给了他深广诡异的灵魂境界与极有价值的创作灵感材料,但如没有走入虚无,也便没有清晰深邃的思考能力。从这个意义上,虚无一定程度上“挽救”了鲁迅,也很大程度上挽救了我。

一个人若一直直面现实,非死即疯!

既然对生命已经很随便了,那么上网来消遣时间也就必然了。一次,我偶然发现曾艳兵讲卡夫卡的视频,大喜过望。据说,他是中国卡夫卡研究的权威。我即刻萌生了向他写一封信的计划。其实,我的性格是十分挑剔和固执,非鲁迅尼采这样独特深邃的,我是几乎是不接触的,也许是痛苦克服了我的性格吧。我抓起笔,随便拉来一张纸,狂乱地写起来,内容主要是关于“卡夫卡贯穿一生的忧郁痛苦对其文学创作究竟有多大意义”。然而,写了一段话,我发现突然写不下去了,好像无法融入到文字里,十分抗拒。在这样的不死不活的状态里,我突然想到我并不知道曾艳兵的所在学校的地址与邮政编码,这时我依稀记得《香草山》中宁萱给余杰写信时落款是:北京大学中文系余杰收。于是,我上网查找他所在学校的邮编,然而他竟供职于多所学校,我觉得我写一封信过去很可能石沉大海,纷乱的脑子又接二连三地想起写信寄信等多种令我不堪忍受的痛苦与麻烦,因此无聊空虚感涌上心头,“计划”就此作罢。而且让我自己都惊讶的是,我是在一种迷迷茫茫的心态里稀里糊涂地放弃了,很自然,好像也并没有怎样的不适。

对鲁迅的痴迷,让我接触到一本书——范美忠的《民间野草》——我是一直在网络下载搜罗各种各样的世界级经典的。这本书注定成为我一生之中最重要的“宝书”!对鲁迅精辟深邃的分析与我当时心境无比贴合,虽然当时的极端痛苦让我并无能力认识这本书真正的价值,不过它在许多方面已经给了我极重大的启发!我也时常阅读范美忠老师的博客,仅仅是泛读,处于那样痛苦而虚无的生命状态里,我已经不把阅读看得十分重要了。一次,见他博客留言框里应一个人的问题,回复自己的电话号码,我欣喜若狂,连忙记下,成功加了他的微信。后来,我找到了梁卫星老师、茅卫东老师、郑伟老师、蔡朝阳老师、魏勇老师等老师的微信号,陆续添加了他们。不过,我询问最多的,给我启发最多的还是范美忠老师。我知道他是一位有极高才华与宏大志向的人,这么冒昧地打搅他,我也深感不安,但我无法,痛苦已经让我不顾及这些了。然而范美忠老师毕竟回复我了。我的问题,他的话,很大一部分都深深烙刻我的心里。不知怎么,在痛苦中记忆力严重下降的我,却较清晰地记得这些。——现在,我预见它们都会在不远的将来我身上产生巨大的生机。

“老师,我觉得最根本的问题就是对权威无条件坚信与服从。我读过你的《民间野草》,里面有一篇《反思精英意识与超越启蒙》,我很用力地从头到尾地思考了几遍,觉得你的看法是正确的,但我无论如何不能接受,我头脑中仍然是鲁迅的看法。”

“对权威的无条件服从不是一个问题。一个人青年时代需要坚信一些权威的,这是有助于他追求到真正的自我的。那篇文章是我05年写的。这些事已经过去一百年了,是需要一些人对它进行反思的。你现在还小,是有很大发展空间。我以前听到别人说鲁迅的不是,都是要跳起来的。我有一个朋友,叫林贤治,终生奉鲁迅为权威,我说,奉一个人为权威是没什么错的,可是你不能终生奉鲁迅为权威吧。”

“可是,老师,对他们的崇仰让我十分痛苦。比如,我喜欢数学,但是做题时一想到鲁迅尼采不喜欢数学,我好像也觉得自己也不应该喜欢数学似的,十分痛苦,思路板结凝滞,做题兴趣完全丧失!”

“这就比较具体了。如果你本身不喜欢数学,那本身也没有什么问题,但如果你喜欢数学,你不能因为尼采鲁迅不喜欢数学,你就不喜欢数学。这一点是要克服的。”

“老师,我原来喜欢数学,只是一这样想,便不喜欢了。我只要稍稍反对鲁迅尼采,内心便十分痛苦,像是犯了罪一样。”

“这一点是绝对绝对不应该有的,是绝对绝对要克服的!”

“怎样超越权威?”

“超越权威不是那么容易的,你要经历很多很多事情,经历很多很多生命的痛苦,也要读很多很多的书。”

“以黑暗的心看待生活有没有问题?如果有,问题在哪里?”

“问题在于分别心。在于对黑暗的执念。”

“克尔凯廓尔忧郁悲观的童年对他究竟有什么意义?如果有,意义是什么?让一个孩子去经受这样的痛苦,不也太残忍了吗?”

“当然有呀。敏锐而深入的体验。”

“怎样提升思维能力?”

“做一道数学难题,读庄子的《齐物论》,读海德格尔的《存在与时间》,读黑格尔的《小逻辑》,全力以赴地写一篇思想类的随笔,每一次思考都追求完美拼尽全力,这样你慢慢就会发现你的思想越来越清晰、敏锐、深刻。当然,最根本地说还是热爱思考。”

“精神不受权威奴役的意义在那里?”

“诚实于自己内心的体验、持续地开放自我生命。”

“怎样克服心中顽固的虚无倾向?”

“求道、热爱生活、关爱他人。”

“怎样把自己的痛苦作为一种精神资源?”

“阅读,反思,写作。”

之所以要这样细致掏出自己的记忆,是因为我想尽可能还原当时我真实的生命状态,它的深刻、它的浅薄、它的复杂、它的封闭、它的僵化、它的刻板。我完全拒绝简单地肤浅地将其视为“青春期的心灵动荡”,一直以来我都认为那段痛苦的生命之下潜藏着一种奇异渺茫的鬼或神,它们从一开始就狠狠地甩给我人生无限深奥的内涵。现在看我的提问,仍不得不承认:极端的痛苦粉碎了我的一切(身体健康、勤奋、刻苦、冷静等必备的思考品质),导致我对自我生命困境缺乏透彻清晰的梳理与认识,导致我提问的方式与水准都很低劣!我最欠缺的并非理性思维能力,而是理性精神与自信人格。这大概就是我“固执己见”的表象原因。它具体机制这样的:按理说,判断一个事物的价值之后,就是坚信自己的评判了,但我完全不能,我总认为还有许多深邃的东西没被看出,我深深执着于此,而将已经明确得到的认知一概斥之为肤浅,包括在一开始面对范美忠老师的一些回答,这样我就很可悲了——永远处于精神的动荡与流浪之中,没有立足点,无所发展与跃进。在得到老师那个“诚实于自己内心的体验,持续地开放自我生命”的后一两天,我偶然在朋友圈里看到范美忠老师“推铁环”的视频,上面还缀了一句话“童年的感觉”,我突然想:不知鲁迅尼采看到悠闲自在的范美忠会作何感想?不知范美忠老师意识到自己和鲁迅尼采的大不同时,会不会产生强烈的不适?第一个问题不知道,第二问题是很明显的。然而两个问题却把我又一次引入对自我生命极大残缺的痛苦之中……

我的生命困境并没有因为这些询问而打破,它只是顺遂自身固有的逻辑存在着。

以奇崛绚烂式想象与生命的对立态自救

然而我毕竟是要活着的。高中末期,我渐渐发现自己一个思维特点:喜爱想象,换句话说,想象最能激生塑造我的感觉。我后来慢慢发现,它之所以能让我无条件地喜欢,是因为它们抵达了我的本性:极致性与偶然性。在一种平静如死灰心绪中,我脑中的意象纷纭,并不能为我把控。但是,我若奇异绚烂地对各种表象进行修改、组合、叠加,加快表象变换的速度暴烈度,着重关注整体画面中神奇的细节,我便能很快生成许多微妙感觉,这些感觉加强了我的控制性,使我更快进入极致的激情态。这时,我的大脑便又重新出现许多不受控制的偶然的意象,与开始不同的是,它们每一个都能给我带来炽烈的感觉,偶然性在这里终于幻化成了灵感。走路时,我可以想象,一个人坐在教室,我看也可以想象,躺在床上,我也可以想象。除了背诵《野草》之外,这几乎是高中时期唯一的能够给我极大安慰与愉悦的途径了。

然而,规律性强制性的所谓生活所谓学习,仍然不断地增添我心中的反感,这些抵达并占领内心深处的反感,让我更易疲惫更易虚无。所以,我很多时候还是无法充分落实贯彻“奇崛绚烂式想象”这个令我激动不已的理念。更不用说,我许多固有的痛苦根性依然时不时乍入想象世界,给我惊恐,以至毁弃整个美好的想象状态。应该说,整体的生命态并无大变。

不知鲁迅还是三岛由纪夫给我的启发,有一天,我突然想构建对立态生命来自救。鲁迅写作分为为他人和为自己的,他说自己的“说”和“做”时常不一样。三岛由纪夫有一句我印象极深的话:“1945年那个夏天将我引向两种极端相反的观念:一是生、活力和健康,一是死、颓废与腐败。这两种观念奇妙地交织在一起,腐败带有灿烂的意象,活力留下满是鲜血的伤的印象。”我所说的对立态生命主要是痛苦与欢乐的对立、理性与非理性的对立。之所以强调“对立”,一是因为我从《野草》中模糊地看出生命尖锐对立对抗的状态,是足以把一个人的灵魂吸引至最深最高处,赋予其无限激情,层级式地提升创造力的;二是因为我在痛苦中已经活不下去了,我也极其怀疑痛苦的意义,我需要建立幸福愉悦态先活着,然后再深入研究痛苦问题。对立态生命这一理念的提出,坚定了我向外要求的信念,因为它并不意味着你要彻底否定抛弃过往的生命,你只是在寻求一种更好地利用这种生命的方式而已。为了克服我那以痛苦为至尊视幸福为浅下的顽固意识,使对立态生命的建立更加顺利,我给自己制定了四字方针:信、有、化、探。“信”就是坚信自己的“向外看”的选择以及这个过程中一切有利于抵达目的的原则、理念与方法;“有”是为了强化过往痛苦的实存意识,让我绝不能在探求过程中忘记过往丰富的痛苦,以至于最后失去对这一生命的探究、反思与“大利用”;“化”针对痛苦对探求过程的阻碍而言的,因为痛苦的顽固性,它时常会突然出现,破坏探求过程,把我拉回过往的生命牢笼里,所以必须对痛苦进行转化化解;“探”也是最基本的姿态,“摸着石头过河”,重现发现世界,重新发现文学,要谨慎要严苛!

于是,我的“自救”就真正开始了。

暑假时,我毫不犹豫地参加了王国强老师十读阎连科的网课。王国强老师一直是对我精神与思维启发最大的人,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老师,没有之一。这个以后可以写文章详说。虽然课前准备对我来说颇为艰难,但深入到课堂里,王国强老师巧妙的引导与深刻的思考,同学们自由的发言与讨论,还是让我不由自主地感到舒适、欢快与自由,以至于灵感迭出。十读阎连科,强化了我文本细读的意识习惯,塑造了“以写作促思考”的意识,加深了我对能力发展的理解与认识,懂得了那种在固定的时间内连续十天做一件让自己感到既有意思又有意义的事情的深远意义。

这是暑假里我的精读课,其他时间我主要是泛读——“不加思索地纯粹以感觉切入文本”的阅读,因为我认为当时的主要任务是锻炼强健的心理调适能力。以此法,我陆续读完了《穆斯林的葬礼》、《百年孤独》、《欧也妮葛朗台》《在细雨中呼喊》、《现实一种》、《金阁寺》、《我与父辈》、《最后一个女知青》、《丁庄梦》等书(《雪国》读了一半,实在读不下去,就放下了。)。给我最大触动,让我爱不释手的当属余华的《在细雨中呼喊》,真的,比读鲁迅尼采痴迷得多了!后来想,为什么尤爱此书呢?高中时期我还有一个心理特征就是对童年无比怀恋,我常常躺在床上回想自己无忧的童年时光,沉沉地陷入茫然的惆怅之中。因此,《在细雨中的呼喊》纯真的儿童视角就特别贴合我当时的这种心理。不仅如此,打破线性叙述模式时空来回跳跃、对人性恶的精细刻画、死亡瞬间奇幻的精神意识、童年伙伴之间的友谊、特殊的幽默(“大热天,真卖力气呀!”“你想把我们淹死呀!”)、人伦亲情的温暖、心灵历史的纵深感,也让我极其沉醉。《百年孤独》神幻地让我深深感悟到纯文学的精致、纯文学情感的浓烈真挚以及纯文学高远深邃的思想境界——揭示人生的悲剧宿命。

当然,这些我并不是一口气读完的,我也需要休息与调剂。我并不那么用心地听完了《万历十五年》与百家讲台上喻大华讲的咸丰、光绪与溥仪,很喜欢喻大华带有东北口音的普通话,后来他讲嘉庆,普通话中练得已经颇为纯熟,东北口音去了大半,我倒没兴趣听了。此外,我反复在喜马拉雅上听《刘心武解密〈红楼梦〉》,在网易公开课上粗心地在观看台湾大学欧丽娟讲的红楼梦——164集,每集两个小时,这个课到现在还没看完,可见:倘做一件事,没有恒心,是很不好的,YES!由于我已经听了四五遍白云出岫朗读的《红楼梦》,情节内容已十分熟悉,因此听或看他们的课,倒并不觉怎样疏隔,轻快得很!对于鲁迅,还和上高中一样,不听懒人听书中傅乙泰读的《鲁迅文集》是睡不着的。

因为是调剂休息,我没怎么拒挡影视,在极不想看书的时候就观看电视或电影,在头痛中,仍采用一种“不加思索”的态度——后来我发现这就是我能“容忍”那些影视语言的粗糙、拙劣的逗乐、思想情感的浅下。这也看了许多,比如有《秦始皇》《少年包青天》《潜伏》《勇敢的心》《人民的名义》《大秧歌》《神盾局特工》等。为了谨防自己耽溺于故事情节,我采取了一个措施:跳看!有时用几分钟看完一集,有时跳跃一两集,有时连跳一二十集。实在没力气观看影视,剧烈头痛时,我只是听着JAM的《七月上》,玩神庙逃亡。这个游戏简单,《七月上》十分柔软,听着,玩着,我精力便会恢复,轻松愉悦。现在,不玩任何游戏的我,最喜欢最擅长唱的歌曲就是《七月上》了。

持续地开放自我生命

升入大学之后,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畅与自由。

由于暑假读了《金阁寺》,我的脑海里始终回旋着沟口那深长诡异的心理独白的调子,我也以“想象”在我身边塑造了类似柏木与鹤川那样的朋友,每天走路时我都用那种调子跟他说话或编织我们之间的故事,语言在我心里很流畅地浮动着。因此,军训时,我都用“语言”观察记录周围,军训日记也都一挥而就——我对语言的感觉大变了!有一天上午,军训休息。天空蔚蓝高远,太阳巨大而光明地照耀着砖红色的操场跑道,操场十分宽阔。当即我内心触动而飞扬,就写了一首不算诗的“诗”:《凝固的血》。随后凝视着天空和太阳,我眼前又红又黑,接着写了一篇《一只眼》,那个上午一个神奇的上午。写完后,我突然问自己,我写的东西叫诗吗?我下定决心以后要好好读诗,严格认真地读。我更加沉迷在海子以奇特语言塑造的那个纯洁神圣深邃的诗歌世界。他的诗句涵盖性巨大,凝聚力极强,想象亦奇崛绚烂,特别是那种携带巨大痛苦步入神圣光明诗歌世界的姿态,以及生命痛苦与诗歌欢愉完满融合的诗感,给了我巨大启发。我就更其持续地写不算诗的“诗”。写那两篇之前,我也写过《诗人不死》与《愤怒的颜色》,它们俩在促使我更严格认真地读,更严格认真地写方面也是功勋卓著。——现在,它们都沉睡在“简书”里,预备要给永久地掩埋吧。

读诗、写“诗”以及大学的相当大的“自由”,使我更顺利地深入应用“想象与对立态”原则,我成功在剧烈地奇崛绚烂式想象之中抵达了另一种神圣经典光明的文学场地,那里我的感觉情感、思维思想被无限地打通,精神完全实现天马行空地飞翔。其间所散发强劲的独特深邃之气之光与无限迸发的天才般特异感觉与灵感,与更广大宇宙与精神灵魂境界的接通,使我深深觉得即使没有痛苦,即使被鲁迅尼采批判甚至深恶痛嫉,我依然能够成为一代大师,如此坚定,如此自由!这一认识极为重要,它的生成与确立保证了我持续打破固有生命牢笼,不断去尝试,不断去发现,不断去吸纳,不断去创造!同时,我发现我对痛苦的认识、理解感、领悟力与转化力大大变化提升了!这是怎样奇妙的现象呢?以独特方式追求幸福快乐,不仅发现了崭新的文学场地,而且意外收获了高强的处理痛苦以促创造的能力。这是怎样令我激越狂喜的事件呵!!!!我能利用奇崛绚烂式想象“轰击”直至“粉碎”痛苦,然后坐拥痛苦的瓦砾,深情感悟,极致地深思。或者,让“奇崛绚烂式想象”从痛苦内部陡然升起,为其包裹,真正实现一种“痛苦与幸福”并存的“生命的沉酣的极致的大飞扬与大欢喜”。我常常因为欢狂而不能自已地发出怪叫,或流泪。我由此彻底领悟鲁迅何以在《秋夜》中大笑之后才发现笑声在“我”的嘴里。这是“有灵”或“通灵”的艺术态。也由此,我彻底理解尼采在《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中那句“去吧!你们只有首先成为了独特的自我,你们才能理解我!”类似的或者不类似的状态,还有许多,比如在痛苦中激情写作、完全沿着痛苦的脉络进行自我精神挖掘……更不必说我马上要深入展开的对痛苦更深入的研究了。瞧着吧!接下来,叔本华、克尔凯廓尔、卡夫卡、芥川龙之介、三岛由纪夫、海子、荷尔德林、特拉克尔、波德莱尔、兰波、托尔斯泰、巴尔扎克、海明威,我要一一破解!

极端痛苦曾经让我吐血,没想到极致的欢愉也是这样让我恐怖。有一个阴天,我上着高数课,但没怎么听。我沉浸在将教室中的各样各种的形象吸纳入我的大脑,尤其是那十几根清冷耀眼的日光灯。我同时凝视那些日光灯,不停闭眼、睁眼,每一次都闭眼都是在脑中重新建立它们的形象的过程,而那种“变异”又是和我“奇崛绚烂”的原则和相合。它们使我感到神异的清冷光明的快意。忽然,我嗅到了自己空中的血味儿,我的心紧了一下,连忙吐出一大口,全是血。我万分惊恐!人只有在面对自己的鲜血与白骨的时候,才能体会到生命的脆弱与意义吧?!这肯定是自己大脑太过兴奋太过激情导致的。我当即决定:必须养成一种平静而愉悦的想象力。先前我就注意到“空闲平静之自然态”对我的生命的开掘的意义,我也天天在一种轻音乐的伴随下无意地听流沙河的《庄子现代版》,现在是我要更加自觉更加明确地建立这样的生命了。这正趋向于尼采尼大师所言“最高贵的美是慢箭似的美”!它的养成,也有助于我看建立起平静态中的强健自信,提高思维与学习效率。“不加思索”地阅读“诗感”或“深情”的小说,“不加思索”地观看如《穆赫兰道》《蓝丝绒》之类的世界级经典电影,随时随地在一种“轻音乐”中聆听《庄子现代版》,在夜晚独自静坐树林间凝视一物……它们又助长了我的另一个倾向:对世界本体的强烈的敏感与好奇。静静地看着我眼中的景物,心中绵绵地稠稠地出现一种平坦而浩茫的感觉,它不断向我提示某种感觉的实体本体就在这些景物之下,然而我无能力探索……我跟我一个朋友说:这里面必定蕴藏一种与鲁迅海子断然不同的诗歌,我已经隐隐约约看到这样的诗歌可能是“极致的”“至尊的”诗歌。不管怎么说,我更善于保持平静态了,自然,也更开放了。

我参加了三个社团,跑宿舍帮人找兼职,重拾篮球认真训练,骑自行车在城市街道“散步”,继续观看欧丽娟讲的《红楼梦》,阅读我以前拒斥的《三体》与《雍正王朝》,主动去爱和关怀他人,搜集观看各样经典电影与纪录片,建立“意象理性”的小说段落训练,构建“意象非理性”的诗歌语句训练,从“局部”出发……

成为当代中国最伟大的思想家与文学家

面对一切前代伟人,我仍十分谦卑。我拒绝一切对他们简单浅薄地理解——他们的思想精神灵魂还有诸多我所不知道的独特伟大与复杂。我仍把自己当做一个“探索者”!让我十分高兴的是,我已经完全形成了精读与泛读相结合的阅读方法,并在其中添加了诸多独创性的阅读“原则”与“工具”,对阅读效果的心理学意义上的较长远考量也让我一窥能力发展之堂奥。高中时期极端的痛苦毕竟也让我深切认识到人的精神是无限的,因此,精神人格与思维发展亦将是无限的。通过独特的诗歌与写作姿态,我早经建立了一个精神人格与思维协同发展的“活”的模式,每天的进展都让我信心满满。我对痛苦与自我深层心理的开掘能力完全到了一个新境界。——兰波说:成为伟大诗人的首要条件是研究你自己,因此我仍将持续研究式思考高中时期的巨痛深哀。我的志向如故:成为当代中国最伟大的思想家和文学家!短短几个月,我的生命与思想、艺术已经化为一体:我的一切生命原则即艺术原则思想原则,一切艺术法则即生命法则思想法则,一切思想规则即生命规则艺术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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