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的前世今生

                  （1）

      没想到，我如此模样，一个偏僻小村庄里糟烂的“五保户”，最近在抖音上成网红了。每天关注点赞的人数超过十万+。“吃播”、“快手”、“好看视频”上所有的喷子，点开我的视频，都像被施了魔法，变得谦恭，顺遂，真诚而又善良……弹幕多到根本看不完，好心的留言，看得我这只好使的眼睛视物不清，花得模糊成片。多少留言，感动得我另一只瘪进去的坏眼睛眼皮抖着。

      我今年六十七岁，村里把像我这样无儿无女又有残疾的老人纳入到保吃、保穿、保住、保医、保葬“五保”范畴。村里有个顺口溜，说像我们这样的“五保户”：个头儿矮矮，智力窄窄，不是瞎瞎，就是拄拐。我心里难过的是，这四句话，自己竟然占了三句。谁都能看到我才一米六树桩子一样圆鼓轮墩的个头儿。从小感冒发烧，赤脚医生背个药箱来到我家，往屁股上一针，打成小儿麻癖。接下来拄拐，后来坐上轮椅，从来就没站起来过。并且，我眼睛功能还不断萎缩，根本看不着东西的这只，最后变成了一个坑。还有，我先天说话嗓音粗，不是膛音重的那种粗犷低徊好听的男低音，而是声音从嗓子眼儿往上，从鼻腔里发出来，吐字含混不清，以至于我不管怎么认真说话，网友们都认为我是喝多的酒蒙子。

        那天黄昏，我坐在轮椅上，看晚霞涂红的墙头上边的天空。

        这时，我看见大门外来个疯子，她一头乱发毡子似的，身上那件土灰色的衣服，偶尔在领边袖口还能看出原本的红色。她一直在伸手挠头，“哗哗”掉碎屑。

      她就像一匹饿得将死的瘦马，两腿长长，脸跟马脸一样又瘪又长，眼角被眼屎粘死，一次次费劲，睁开一小截儿。那双老鸨爪子似的黑手死死攥着一团乱麻。

    “你是不是饿了呀？！”

      我朝门外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