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
细细回忆至此,我已经不知不觉走回了老家门,母亲给我发了消息,问我一楼和二楼都看完没。二楼,我一想到四处无人,天色阴暗,心中有点发怵。我转念一想,我已经是这么大的人了,不能如此胆小。我重新推开了大门,找了个石头抵住门,朝二楼慢慢走去。
通向二楼的楼梯很窄,栏墙又矮,我现在这个身高,感觉很容易掉下去。我的手机开了手电筒,用来驱散黑暗。二楼门上的关公秦琼像还在,我推了推门,感觉推不动,我猛地用力,门突然炸开来,重重地撞到墙上,震起一脸灰尘。推开门,我就感觉到阵阵的阴气扑来,我用手机照了照,里面什么都没有,我突然感到一阵头皮发麻,灯光照到的墙角里,分明有一个绻缩的人形。
我本能地往后一仰,右脚踩空,整个人失去了重心,从窄窄的楼梯上跌了下来,脸撞到粗糙的水泥墙上,火辣辣地疼。滚下来大概只有一秒,我却感觉了很久,我躺在地上,感觉疼痛一阵阵地袭来,分不清哪里受伤。我伸起头望向那扇门,心中充满了恐惧,样子像极了翻倒的乌龟,拼了命挣扎着起来,可在那种极度恐惧的情况下,我毫无气力。我见过的怪事不少,胆子比一般人大,可是,我对这扇门背后的房间有深深的恐惧,只因我幼年时曾见过,房间里不止我一个人。
我不知在地上躺了多久,最后还是挣扎着扶墙站起,二楼的门没有变化,里面依旧阴黑一片。我仔细回想着那时看的东西,蜷在墙角,确实是人行。我颤抖着给母亲打电话,安静的老屋里只有电话的嘟嘟声,听得让人发凉。我感到深深地惶恐,可还是艰难地走上楼,仿若走入猛兽的口中。那痛苦的记忆伴随了我整个童年,已然成了我的心魔,我终究要去面对它。我慢慢地朝里面望去,脑子里闪过无数我看过的恐怖片得画面,尽管我对这些伎俩早已熟悉,可真正面对时还时心狂跳不已,太阳穴咚咚地响。
那个绻缩的人还在,我确信走之前这儿已被清空,我也没有看错。我朝他喊了一声,他缩在角落里,头埋在膝盖里,像是断了一样。我慢慢地向他走去,此时我甚至希望他就是个死人,不要突然发疯袭击我。他的皮肤灰白,就像铅笔画在纸上那种颜色,身上是破旧的衣服,指甲很长,头发脏乱。两只大概47码的脚像对板砖,我估计他应该快有两米高了,为了安全,我环顾四周寻找竹条石头一类的东西。我发现了一根竹条,就在他靠的墙角那里,我依稀记得那是母亲用来晒衣服用的,搬家时嫌太长了就遗弃在这。我开始猛地跺脚,希望能够震醒他,可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地上的灰尘飞腾,空荡的房间里只有猛烈的咚咚声。我正停下来时,听到后方似乎走来一个人,脚和地面摩擦发出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我的脖子死死地钉住一般,本能告诉我不要回头,那轻轻的摩擦声贯穿了我整个身体,心脏仿佛悬在空中一样,又被人死死地抓住。我感到脖子后面被吹了一口气。我整个人像是要炸掉了,剧烈地颤抖着软了下去,坐在地上。我的视线里,有一双沾满淤泥的脚。
接着我整个人被提了起来,我开始清楚的看见我背后是什么东西。他几乎和蜷缩在墙角的男人一样,只不过,我看清了他的脸。他面目狰狞,毛发都是白色,双眼贯满了血丝,恶狠狠地盯着我。我整个人都是软的,就由着他提着我,脖子被衣领勒得生疼,但我不敢动分毫。
我听见后面传来声音,想必是那个人站了起来,一下子出现怪物般的人,我已经放弃挣扎。提着我的人慢慢地将我放下,我顺势躺在地上,装作晕掉的样子,眼角瞟向后面的那个人。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是我却看见了他胸口上有一个纹身,一条青龙,这让我确信了他们是人。可是没等我缓过神来,有纹身的人被另一个用手生生把头扭断了,然后扑通地跪在地上,血红的眼睛瞪着我。
那个人又把我提了起来,我干脆闭紧了眼,突然被他猛击了下脖子,感到天旋地转,直接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时,已经在老屋外,来了许多的警察,我妈在一旁看着我。我弱弱地叫了一声,可是嗓子几乎发不出声,母亲对我说了几句,我却什么都听不到。一位医生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她对我母亲说了些话,可我依然什么也听不到。我又沉沉地睡了过去。这期间,我迷迷糊糊地做了很多梦,也似乎醒来数次,但我最终睁开眼时,我已经躺在医院里,感觉睡了很久很久。
我试着发声,感觉音带能够震动了,耳朵也能够听见隔壁床的讨论声。一位医生走了进来,询问我一些情况,我认出了她是那天的医生,说,是你啊。
她笑了下,说,你还记得我啊?
我说,那天醒来的时候看见你了。
她又浅浅地一笑,长发垂在两肩,阳光照在上面闪闪发亮。我故意说,这么好看,我能不记得吗?她书写的笔敲了一下我的额头,很奇怪,我感觉好久之前就认识她了。我问了一下那天的事情,她很有耐心的讲着。她一讲,我感觉像听一个和我毫不相干的故事。
“那天我是被我母亲发现的,她走到这里发现躺在地上的我,还有地上的死尸,便惊恐地报了警。那具死尸,很奇怪,死了二十多年了吧,颈椎被人重创折断是新伤,肋骨间的刀痕是旧伤,死前应该是被人用刀子捅入心脏致死,死尸是谁,完全不知道。”
她说了很多东西,我犹豫我要不要将我的经历说出来。我骗她说,我上二楼时,看见死尸就吓晕了过去。她听完捂住嘴巴笑着,说,你还是那么胆小。
你认识我?
她飞快地在纸上写了三个字,黑木偶。我笑着说,你姓黑吗?她又用笔敲了我的头,这次是真的疼。她目光暗淡了下去,说,看来你真的忘了很多事。
我是你小学六年级同学,周子瑜。
周子瑜?我惊呼着喊了起来,你不是死了吗?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