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底色-7
7
“就因为我看到了死去的妻子的脸,我竟然终止了对林先生死亡的调查!”
龙剑内心涌起的愧疚中断了他的思绪,愧疚感宛如万箭穿心,他感到从胸口传来一阵接一阵的绞痛。
墙壁上那个老掉牙的时钟提醒他,再不出门,今天又会是迟到的一天。
他赶紧穿了鞋,急急忙忙出了门,钻进一辆路过的飞车,“去公安局,谢谢。“请系好安全带,立即赶往龙城公安局。”汽车里的鬼魂吐出标准用语。
他坐在宽敞的后排座上,伸手掀开车顶上方的一面整容镜,开始理顺杂草似的头发,手掌用力抹平腌菜似的衣服的皱褶。做完这些,他脑海中浮现出了妻子的那张脸孔,眼睛里有泪花涌出。
他在和妻子相处的几十年里,每次出门都是在妻子的照料和送别下出门上班。然而,他从冷冻深眠中被唤醒后,从此形影相吊,再也没有了妻子的陪伴。他每天醒来后,总能感觉到阵阵寒意袭来,家里不再温暖,宛如是一座坟墓。
随着末日之战的结束,人类的家庭也随之消亡,家庭这个概念早已成为了历史长河里的一个冰冷的名词而已。
机器人在这个时代悄然崛起,充当起了个体的人的妻子、丈夫、保姆、保镖、朋友……
“公安局马上到了,请带好个人的随身物品,以免丢失,给您带来不便和财产损失。”飞车的扩音器里吐出鬼魂模拟人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飞车降落在公安局的大楼徐徐降落,停稳后,车门缓缓开启。他低头钻出飞车,朝公安局的大门走去。他身后的飞车关闭车门,腾空离去。
他低着头,慢吞吞地沿着凹凸不平的台阶拾级而上,正胡思乱想时,抬头正好瞅见悬挂在公安局的那块铜制招牌。历经百年风雨,尽管被雨水侵蚀的面目全非,但是“龙城公安局”几个字依旧苍劲有力,不为岁月所动。
“得找老头子聊聊了。”他暗暗下定决心。他穿过值班大厅,同事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显得无所事事。也难怪,他来到这个警局也不是三两天的时间了,就没听到过值班电话响过。这样乱糟糟的环境下,治安却是出奇的好。简直是匪夷所思啊!
“报告!”他推开虚掩的大门,走进二楼的大队长办公室时,大队长刘前进正倒在宽大的办公椅上坐着春秋大梦,肉嘟嘟的大脑袋搁在靠背椅上,呼噜声此起彼伏。
“报告!”他的声音不得不提高八度。“唵,谁呀?什么事?” 刘前进被龙剑突然的大声报告惊醒,肉嘟嘟的大脑袋前后甩了甩,以此驱赶瞌睡虫。
“一大早就到处嚷嚷,这成什么话!” 刘前进一脸不悦,油亮的肥脸快挤出水来。
“情况紧急,不是属下无礼,领导得给我时间汇报。”龙剑也不客气,拉了一张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
“给你5分钟。” 刘前进双手搁在暗红色的办公桌上,用一双肥厚的双掌托住双下巴,眼珠子瞪得像牛眼似的,“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我昨晚在渔人码头酒吧被袭击了,差点丧命!”
“我听说了,你不是毫发未伤地站在我面前嘛,说明对方没对你真下手,指不定还是一场玩笑。”
“玩笑?你真这么想?我认为对方是真下手,打算把我干掉,而且和我调查的林先生被谋杀案有关……”
“等等,等等。这都哪跟哪啊?你要注意措辞,什么林先生被谋杀,那不是自杀嘛。龙剑你不能乱下结论,你可要对你说的每一句话负责任!告诉你,我刘前进在大队长这把金交椅上坐了10年,什么是谋杀我还是搞得清楚的。现场勘查表明,这就是一次自杀行为,谋杀纯属胡扯。”
“领导,你应该挪挪屁股,亲自去现场看看,做做调查,而不是坐在这里听汇报。”
“出去,给我出去!也不知道是谁把你这样的老古董警察弄到我们公安局来的,尽在这里瞎胡闹。”
“是我把龙剑从冷冻深眠中叫醒的,也是我把他弄来警察局上班的,怎么,有问题吗?”
“张局好。我正给大队长汇报工作呢。”
“张局好。我不是这意思,就是觉得龙剑故意在抹黑我们龙城的一片形势大好,没事找事。我可没半点指责局长的意思。”
龙剑和大队长刘前进剑拔弩张时,龙城公安局局长张希山踱步走进了刑警大队的大队长办公室。别看张希山是一个50多岁的小老头,瘦巴巴的身材,个子也不高,鼻梁上还架了一副老花眼镜,却是不怒自威。龙剑和刘前进两人赶紧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龙剑,走,去我的办公室坐坐。”
“是,张局。”
“局长,我也一起?”
“你就不去了。我就是和龙剑随便聊聊。”
局长张希山没等紧张得汗珠子直冒的刘前进回答,便转身出了大队长办公室。龙剑紧随其后。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大队长刘前进整个人杵在空荡荡的大队长办公室,宛如一个被放了气的皮球,整个人蔫了。
到了局长办公室,张希山亲手掩上办公室的大门。分宾主落座后,张希山亲手给龙剑沏了一杯茉莉花茶。随即,龙剑向张希山汇报了林先生坠楼的调查始末,以及自己遇袭的详细情况,并且指出,这两则可能存在某种联系。张希山听了频频点头。
“我完全赞同龙探长的分析。龙剑,你也看到了,龙城公安局的现状就是这样。安逸太久了,猫爪子都钝了,逮不了耗子了。龙城需要你这样的黑猫警长。”
“为什么是我?”
“这里已经太平了很多年了,虽然看起来这是个坠落的世界。但是最近忽然不太平起来,似乎有某种力量释放了那些人,比如袭击你的斧头帮。”
“所以,为了对付这些混蛋,您才把我从冷冻深眠中叫醒?我靠!”
“你龙探长的出现可不是用来对付那些白痴,我需要你找到操控这些白痴的隐秘势力,不管他们是何方神圣,打掉他们!”
“局长,我可以答应你继续调查林先生坠楼,正如我说的那样,是一次完美的谋杀案,需要下功夫做缜密的调查。但是,刚才您也看到了,大队长刘前进第一个不支持我的工作,我需要帮手,哪怕有一个熟悉现在的龙城的人也好。”
“这个,我早有考虑。”张希山一面说,一面拿起桌上的可视电话,“林茉莉,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龙泉剑客
二O二四年十二月十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