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5）

  对婆的记忆最多的仍是婆的老屋！婆老屋的门道！婆的厨房！婆的后院！婆的屋顶！

  婆老屋的门道，是每年夏天放暑假我们玩耍的天堂，我们这些孩子在婆的门道上疯狂地抓石头子玩，一次又一次，即使手指头都磨得起皮了，出血了，但仍然不厌其烦，不亦乐乎。要不就是把架子车后边铁皮把当成跷跷板玩，要不就在门道东边的屋子里捉迷藏玩，反正不消停，而婆则是安静地坐在老屋的门口听着她的孙辈们的笑声和吵闹声忙活着自己手中的活计。然而这么美的玩耍场所仍有我害怕见到的东西，那就是在门道西边用塑料盖住的棺材。小时候很奇怪大人们为什么要给老人早早就准备好棺木，难道他们不知道老人看到棺木，想着将来有一天就躺在这里心里会产生凄凉悲伤的感觉吗？长大了才知道早早准备了寿材其实可以让老人延年益寿！就是因为有那个东西在那，所以我白天晚上从那经过的时候都是心惊胆战！箭一般地飞过那块地方。直到我们都长大了，我们那里开始要拆迁了，已经开始将土葬改成了火葬不需要棺材了，于是婆在那停留了很多年的棺材被父亲卖掉了，婆起初是同意的，卖的钱父亲也是如数上交给了婆，但是在婆即将离开人世间的时候她曾不止一次地埋怨父亲把她的棺材卖掉了！

  婆的厨房，一间用土墙垒的昏暗的面朝南的厨房。就是在这个厨房里，婆用她那勤劳的巧手养活了她的孩子们；就是在这个厨房，我的姑姑在小学二年级时被婆从学校强硬拉回来站在板凳上做饭，洗刷锅碗瓢盆；也是在这个厨房里，我看到了婆作为婆婆对已成家的儿子的的怒气与怨气。依稀记得，好像是因为父亲和母亲吵架的缘故，所以没有给父亲做饭。这时，刚好还未成家的七大从外边回来，疼爱小儿子的婆给好不容易回来的七大包了饺子，父亲想吃，婆因为心中的怨气不给父亲吃，七大因为心疼他的五哥而要把自己的饭给五哥，而婆却不准而气的父亲摔了碗的事；也是在这个厨房，我第一次知道了馄饨，至今都记得婆在厨房的案板上放的像元宝一样的东西，我好奇地问婆：“这是啥呀？”婆笑着说：“瓜娃，这是馄饨。”从此之后我才知道还有馄饨这种饭食，以至于现在每次包馄饨在百度上搜馄饨的包法时每次看到金元宝似的馄饨时就想起了婆在厨房包的馄饨。

  婆的后院，有一颗枝干很粗姿态歪曲的石榴树，每年在开花的季节时开的很繁盛，而在结果的时候被虫子侵蚀的不堪入目！在我的记忆中，我的舌尖从未有那棵石榴树果子的味道。那棵石榴树是我们厌烦了在门道的游戏后会趁婆不注意爬到屋顶的专用梯子，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我们要到婆的屋顶去摘那让人流一碗口水的酸溜溜吃，婆屋顶的酸溜溜可真多呀！一大片！一大片！每当看到屋顶那一大片的酸溜溜时我们就会流口水，然后在堂哥的带领下小心翼翼地行走在屋顶，尽可能地多摘一些，因为我们要摘给婆吃，每当看到我们手捧的酸溜溜时，婆就会生气我们的淘气和不省心，警告我们不准再上屋顶。后院还有婆的一个大瓷盆，那个大瓷盆里有婆每年五六月份做的稀豆酱，婆会用麦秸杆盖着她的宝贝豆酱，可是却遮不住那诱人的味道，淘气的我们会偷偷地掀开用自己的手指头蘸酱来吃，一次又一次，一天又一天，直到婆把它做成疙瘩酱放在她屋里的抽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