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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 | 左右肩头

2020-09-30  本文已影响0人  西风烛瘦

01

“丸子,中秋啥时候回来。”

“今年不回去了,拖家带口的,孩子太小。”手机呜呜的震动着

“都上幼儿园了还小,准备喂奶喂到上学?”老八隔着屏幕狂轰乱炸。

“别废话,去年欠的烟酒烧烤,今年一顿不能少。”老八最喜欢用各种陈年往事来惩罚他那不堪重负的肠胃。

“大的幼儿园,小的才八个月。”

“你们抓抓紧哈,别耽误我儿子到时候挑媳妇。”丸子字里行间透出睥睨天下的气势。

“我这俩祖宗,天天满脑门官司,还生,再出来俩你们给我养?”一提起传宗接代这事,老八就膝盖一软两腿发麻。

“有着一个就够操心的了,老娘发话了,再生就自己带着上班去。”我这边更是更是欲哭无泪,想想这三年来的苦辣酸甜,谁生谁知道。

老八是我们三人中生日最小的,却也过了而立之年,生孩子之前,总是吊儿郎当的觉得自己是活泼小青年,大好河山,精彩无限,每天心心念念的都是谁家的烧烤够劲,谁家的啤酒免费,那条街上大姑娘小媳妇穿的最得劲。

啪的一声,老八信誓旦旦的把一个空瓶拍在酒桌上,幸灾乐祸的看着对面忙着给闺女在网上买纸尿裤的丸子,拍着胸脯跟我们说到:“生什么孩子生孩子,受这份窝囊气,我这辈子,有我媳妇,俩人,足够了。”

那是四年前的国庆,两个月后,产检,他们家,双胞胎。

02

小卖部外,人头攒动,里面,大汗淋漓,我手中紧紧攥着偷偷从家里花瓶里扒拉出来的五毛钱巨款,在一片喧闹声中举步维艰。

好容易来到柜台前,迫不及待的嚷嚷着:“两毛钱的粘牙糖,两毛钱的动物糖,嗯······再抓一毛钱的奖。”

所谓抓奖,并不是当初每年一度的刮刮乐开奖狂欢,而是一个个用纸糊住的泡沫小洞,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盲盒,五分钱一次,经常会出来一些弹力球,会爬墙的小壁虎,戒指糖,橡皮擦,诸如此类的小玩意。

一边手忙脚乱的收拾起各种零食,一边祈求着玉皇大帝太上老君的保佑,颤颤巍巍的扣开一个洞洞,橡皮。当正准备打开第二个时,旁边一个胖手啪的扔下五分钱,冲着我准备下手的地方就掏了过去,谁家孩子不是争强好胜,我们家更是如此,一看这架势,二话不说,我也赶紧下手。

“嘶······”随着一声清脆,奖盒里安静的躺着一只电子手表。

安静了一瞬,全场哗然,特等奖,大概从这小卖部进货以来就没出过这么大的奖吧,看着周围同学羡慕的目光,和老板略带悔恨的眼神,我瞬间陶醉了。

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五毛钱,偷的真值。”

正当我喜气洋洋的准备去拿手表时,一边的胖手已经毫不犹豫的抓起手表,从小就霸道惯了,哪会受这份窝囊气,我一把抱住这偷表贼,便滚到地上。完全不顾上课的铃声和消失的人群。

十分钟后,我灰头土脸的站在教室门口,那只裹挟着荣耀的电子表,安静的躺在教室讲台上身边,是个浓眉大眼,同样衣冠不整的小胖子,这货,就是老八。

03

老八原本不叫老八,他原名叫王果,大家都叫他王八蛋,我觉得这样对人太不尊重,所以只叫他王八。

有一天下课,我站在走廊大声叫着他的名字时,恰巧走来教导主任,从那时起,我发誓,绝对不会再叫他这个名字了,毕竟,家长好不容来趟学校,不能就是为了和老师一块揍我的。

于是,老八成了老八,我也再没因为这个挨过揍。

仿佛所有的好运气都被那次中奖消耗殆尽,自从结识了老八,生活中的一切悲哀都裹挟着腥风扑面而来。

迟到,睡觉,不写作业,不干值日,凡是能叫得出名字的违法乱纪基本上我是一个没拉下,当然,有我的就绝对少不了老八的份,我们管这叫做有难同当,老师管这叫同流合污,后来丸子管这叫伤及无辜。

丸子那时候还很是个青春羞涩的小男孩,用他的话说是光彩照人,遗世独立。那时候我和老八坐在一排,每排都会有个老师看着比较顺眼的孩子充当排长,职责就是管着我们这一排的人的作业,值日。

老八对付丸子很有一套,每次丸子等着老八交作业的时候,总会变戏法一般,从书包里掏出乱七八糟的东西,无花果干,泡泡糖,巧克力,情人梅。

伸手不打笑脸人,加上丸子天生害羞,所以基本上作业都是敷衍了事的,吃了我们的情人梅,那就必须要还人情,于是,每天晚上的作业,都会是丸子幸幸苦苦的写完,然后我们俩一顿奋笔疾书,抄的不亦乐乎。

像郭德纲说的那样,世上没有不透风的裤子。

说起来也只能怪那时太单纯,作业抄的一点技术含量没有,除了字迹潦草,其余的一摸一样,错的连标点符号位置都不带差的,几次之后,丸子包庇害群之马的行为很快便被老师察觉。

“你们三个,出去站着好好想想去,放学后叫家长来接。”老师怒气冲冲的冲我们吼到。

第一次,门口罚站扩大到三人。

我反思后明白,作业以后要挑着抄,不能给老师可乘之机。

老八反思后明白,以后犯错要和老师理直气壮,不能露出破绽。

丸子在一边抽抽嗒嗒的抹着眼泪,老八安慰他道:“没事,你吃哪些东西我都给你算八折。”丸子哭的更凶了。

04

河边的广场上,云雀在笼子里活蹦乱跳,一只泰迪扒着树干在鸟笼下绕来绕去,《小苹果》的声音穿透夜色,催的大妈们舞姿摇曳。

河边堤坝上坐着我们三,一人手里拎了一瓶啤酒。

“我就说你不行,要样没样,要钱没钱,一张老脸,还没毕业呢,脑门就秃了一半,谁能看上你。”老八语重心长的劝慰着丸子。全然不顾丸子一脸杀气,想要吃人。

“咱得想开点,老话那不都说了么,没那个精钢钻就别拦这瓷器活·,呕·····”我在一边胡言乱语,还没说完,就扶着酒瓶吐了丸子一鞋。丸子的脸由红转青。

“我家老妹就在咱学校,要不我给你们撮合撮合?”老八没心没肺的一顿拍胸脯打包票。丸子没忍住,一脚踹了过去。

老八口中的老妹,完美的继承了老王家的优良传统,一米五八,一百三十斤,老八说她是双色球,丸子曾冷笑:“总比王八蛋高雅。”

第一次喝酒,第一次烂醉如泥,只记得左右肩头,搭着一胖一瘦两只手

河面的涟漪,伴着少年们的高低叫骂声传遍夜空,仿佛想要抓住什么,又仿佛想要忘掉什么。又像是青春的触手,缠绕着年轻的心,胡乱拍打。

end

“下次吧,等春节回家,咱再聚聚。”沉默许久丸子在群里道。

一个笑脸,一个再见,是我和老八的回复。

每段寒来暑往都有人陪伴,每次伶仃大醉都有人倾诉,也许这就是生活最美的模样。

《岁月拾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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