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地的徐六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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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牛耕地”游戏是我小时候玩的。2人和以上就可以玩,我们都玩得很开心。如果举行比赛就得至少4个人,2人一组才可以玩。
比赛时,孩子们自告奋勇当牛也好,通过“石头剪刀布”决出负者做牛,听从驾驭者的喝唤和指使,俨然就是一头真正的老黄牛。
与孙女两个人,做“老牛耕地”游戏,她的两手触地板,两腿伸直由我握着抬起,她慢慢向前爬行,锻炼孙女手臂力量,玩得不亦乐乎,远离了电子产品。
游戏多源于人类的生产实践,有的是生产劳动的直接模仿。农耕年代,农村孩子常见田野里牛拉犁耕地种地,农人一手扶犁,一手挥鞭,自家的老牛已通人性,不用怎么吆喝,就能走出直线。这个游戏与扶犁耕地如出一辙,只不过由人代替了牛,人牛组合变成了人与人的两两组合。
比赛此游戏之前,要先在场地上画两条相距百米的线,然后分组,每两人一组,可以自由组合,也可以用猜拳的方式决定。每组一人扮扶犁者,另一人扮老牛,所有的参与者都排到起跑线前,扮牛的孩子双手撑地,扮扶犁的孩子把他的两条腿提起来握住,比赛口令发出后,人推着老牛向前快速爬行,哪一组先到达目的地就是赢家。
玩此游戏要注意,扮牛的孩子一定要身体健壮,有较强的臂力,一般挑选个头小些瘦些孩子担此角色,因为其两手触地,两腿伸直由扶犁者握着,体重沉的往往就会吃亏,也会给后面的人太大的压力。最关键的,两个人一定要协调好,讲究配合默契。
孙女一会就玩累了,要我给她讲故事,我想起小时候,徐六爷讲的民间故事,很有意思。
说有一户人家,父母都去世了,只有兄弟二人,哥哥好吃懒做,嫂子精明自私,弟弟憨头憨脑。哥嫂为独霸家产,与弟弟分家时把值钱的房子、好地、耕牛都留给了自己,只分给弟弟几亩薄地和一条狗。村里老人教弟弟用狗拉犁,结果狗拉犁比牛耕得还快。哥哥借狗耕地,狗不走,哥哥用力抽打,结果把狗打死了。狗坟上长出一棵摇钱树,掉下很多金子给弟弟,哥嫂从树上摘到的却是狗屎。
讲完这个故事,我想起徐六爷的好,不觉泪目。
当年我在大学读书,农忙时请假两天,回家帮母亲割麦子栽山芋。父亲在离家一百多里的淮安县工作,母亲独自一人栽种着刚分产到户的几亩地,非常辛苦。收麦子自己都能解决,麦地耕地没有牛耕人扶是解决不了的。村里徐六爷就非常吃香,他有水牛和犁,为人有忠厚老实,耕得深,有利于山芋生长。徐六爷为省时间,农忙时,就暂住在农田边简易的小屋里。
我家住在洪泽湖北岸,水网密布,居住的地方离我们耕种的大田有三里地,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关键是路不好走。
从学校到家,天已经黑了,只有三天假,来回路途要花费两天,如果第二天再去请徐六爷,我的假期就完了,就帮不了母亲栽山芋了。
通向大田的小路,两边长满杂草,高过膝盖的芦苇,总有那么几根横斜到路中间,在我抬脚移步时,它们就在我的脚板上拉上几下。此刻,夜风吹来,掠过草尖,有窸窸窣窣的响声。我担心草丛里有蛇,干脆唱起歌曲,希望吓走些不想碰到的东西。
终于,我来到了小屋前。夜色里只有一丝微弱的光线,从小屋门缝里射出。我深呼吸几下,平复一下心情,轻叩屋门。两声过后,门开了,一线光线变成一片亮光,我精神一振。
徐六爷问我:是来预定牛耕田的?明后两天的都排满了,你需要哪天?
明天,我只有明天有时间,后天我得返回学校。一张简易的木床铺着凉席,徐六爷还在拿两根筋汗衫往头上套。我突然感觉实在不应该深更半夜来,人家耕了一天的地,明天还要耕一整天,确实需要休息。可是,我能不来吗?家里没有办法耕地。
徐六爷看我着急的样子,顿了顿,劝慰我:不要急了,我明天起个早,把你家的赶在前面耕,不影响其他人家的。我心头一热,感觉徐六爷真好。连着说了好几声谢谢,回身返程,手电按不亮了。来时的路一半是在黑暗里摸索着走的,手电筒早没电了。借你个手电筒,夜路难走,放心回去吧,明早保证你家能载上山芋秧。说话间,徐六爷已将自家的手电筒递给了我。
我谢过徐六爷,走上了田间小道,轻轻按一按手电筒开关,只见眼前一束光一片光明。我家离开农村之后,再也没有见过徐六爷,听说他早就去世了,真想念这位热心朴实的农村汉子,愿他在天堂里与他的牛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