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秀 37

73）

太爷爷和爷爷起来时，天已大亮。春子妈让春子去找云子回来一起给太爷爷爷爷拜年。

八十三岁的太爷爷坐在平日里很少坐的四出头官帽椅上，秋华春子冬花云子和雨秀雪秀细秀俯伏着身子，双膝跪地，诚心诚意向太爷爷施礼叩拜。

礼毕，起来时，太爷爷给孩子们每人派发新年红包。

轮到雨秀时，祖父慈祥笑着对她说：“今天你就来太爷爷屋里招呼客人。也不要你守着，看到有客人来，你跟着来斟茶倒水什么的。今天来的都是我们周家族辈的人，让他们认识认识你，我们周氏族人要添人丁了。”

“嗯。”雨秀点了点头，笑着应承着太爷爷。

孩子们向曾祖父爷爷拜完年后，周瑞年搀扶着太爷爷，爷爷跟着后面，全家老小一起来到厅堂，太爷爷坐在八仙桌上席，爷爷周瑞年于祖父左右旁边座位上坐下。

春子妈和雨秀从厨房里端来热气腾腾的一大盆面和堆得满满的一大盘糍粑放在桌子正中央，胡老师和秋华把早已摆在桌上的糖果、糕点、瓜子拿起来放在一旁。

全家团圆开始新年的第一餐。

周瑞年给太爷爷、爷爷、柯景泉各个酒盏斟上酒。

太爷爷举杯咂了一下酒，象征性表示喝了新年的喜庆酒。孩子们开始拿起碗筷吃了起来。

太爷爷看着孩子们狼吞虎咽吃，慢慢吞吞地说：

“现在只能想想过去，看看后面的菜园子，以前爬过的山，也只能远远的望着，看着你们生下来，一个个长大，我就这样打发着日子。想着林子也该成家了，订了亲的媳妇都住进了家，就快些让他们圆房，替我生玄孙子，那么就好了。看到自己玄孙，五代同堂，天底下的好事情全归了我这个老朽了，那比今天过年还是个好好的日子啊。”

“林子一回来就让他们完婚。我会写信让他早些回来。”父亲对曾祖父说完，朝一旁的柯景泉胡老师说，“亲家，这话应该先跟你们说才是。爷爷说起来，我就只好先说了，让老人过年高兴。”

“我们当然同意。其实我们老家也是这个风俗，头年订了亲，隔年就得结婚。”

胡老师笑着回答父亲，她神情慢慢的轻松自在起来。

她朝女儿雨秀看了一眼，从订亲那一天，待嫁女儿就会随时准备；她理解女儿，也看出来女儿住在未婚夫家洋溢着幸福和满足。

周瑞年和全家人吃完早餐的团圆饭，就披上大衣出门去了。孩子们赶着玩，迫不及待地吃完也离开了桌子。

冬花牵着细秀的手，来到村口。她们朝下塆村找她们的小伙伴们玩。

“说过年就过年了，真快呀，我还没来得及细细地品味呢。”

雪秀和春子一起从屋里走出来时，雪秀突然说。听得出来，她并没有因为过年感到特别地高兴。

“要是天天欢乐的话，会是天天过年吗？”雪秀还在说。

春子没有回答雪秀，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雪秀天天欢乐的样子，现在即是大年初一的过年，也不会因为欢乐的不同而不同吧？

74）

俩人朝禾坪上走去，按照昨晚上母亲的吩咐得看着弟弟妹妹他们玩炸鞭炮。

可冬花和细秀还有几个女孩儿，相互间牵着手，从下塆村折回来。

孩子们口袋都有压岁钱，她们商议去供销社看看有什么让自己高兴要买的。她们要雪秀和春子带她们一起去。

春子正犹豫时，雪秀对他说：

“你得跟着去，不得让调皮的男孩子拿鞭炮丟在冬花细秀脚下炸。今天是过年，不能让人把她们吓到哭。昨晚妈也说了。”

雪秀这么一说，春子自然得陪妹妹们一起去。

雪秀牵着细秀和冬花并肩向镇上走去。春子跟在他们后面，走到下塆村时，春子的同学祥子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大家一路上走，一边玩着炸鞭炮。雪秀喜欢和男孩子一样，敢拿小挂炮尾端在手里炸。

她这样胆大，让春子出乎意外非常惊奇。               

雪秀胆子太大了，春子怕她受到伤害，不让她玩了。他对雪秀说：

“别玩了。快走吧，等会儿买东西人会很多。”

春子妈和胡老师、雨秀秋华收拾好筵席上的碗筷后，随着柯景泉爷爷搀着太爷爷也来到禾坪上，大家望着孩子们渐行渐远的背影，心头涌起一股暖流，脸上泛起一抹笑容。

不时的鞭炮声和身着新衣人们的道贺声、孩子们的欢呼声，它洋溢着节日的节奏感。

一早的镇上显得非常热闹：到处传来迎新年鞭炮的响声，街头巷尾，众人簇拥，人声鼎沸。

年轻的青年男女围在一起，欢声笑语。谈起什么话题都是那么兴高采烈。

身着节日盛装言语表达彬彬有礼。大家互相道贺，平日里不怎么来往或有点积怨的人，遇见时都会互相道贺。

旧貌换新颜，怎能不令人高兴。这是一年里最能展现青年男女美丽风采的一天。

如果这时候青年男女有看上去有自己合心仪的对象，就会回去跟父母说再托媒提亲。

春子雪秀带着弟弟妹妹走到杨梅竹斜街小巷，在一口小池塘边，那儿有群小孩正在往水里炸水泡比赛，他们都是春子冬花云子他们各自的同学。有个云子的小同学看见他们先朝云子呼喊起来：

“云子一起来炸鞭炮玩吧？”

“你们不喊我也会过来，喊我就更加要过来了。”

云子高兴地迈开腿咚咚跑了过去。他舍不得把自己口袋里的鞭炮拿出来炸，向每一个小同学要三五个，和大家饶有兴趣一起玩。

春子也让同学喊了过去。不一会儿池塘边聚集大大小小的一大群孩子们。

“噢，我也来试试……我也喜欢这样子玩呀。”

雪秀像个男孩子一样也参加进来。但她炸水泡技术不好，要不是鞭炮丢到半空中炸了，要就是丢得太早入水，把引硝湿灭掉了炸不出水泡来。

“雪秀姐，我们走吧？”

冬花担心供销社的自己喜欢的东西让人买完，她不停地催促雪秀。

雪秀丢下手里最后一个鞭炮，才恋恋不舍和她镇上的女同学，引着冬花细秀和一群女孩子一起去了供销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