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马传奇》：穆先生和他的情人们（四）

四、我们是情人

按理说，楚泽绍不应该放到“穆先生的情人”这一栏里。毕竟，对于穆世而言，他从来都不是情人，仇人，才是他应得的身份。

“他是个高大的男人，皮肤黝黑，五官的线条是分明而刚毅的，很有一种傲然的神气”。这是原文中所描写的楚泽绍。看到“傲然”俩字，我不由自主地就联想到了葛啸东。

其实，楚泽绍就是第二个葛啸东。

以前在贴吧里曾看到过这么一句话，看了《利马传奇》之后，我觉得“尼国三大渣攻”可以添加一位新成员了。以后不如改名叫“尼国四大渣攻”吧——楚泽绍必须得榜上有名才行，否则怎么能够对得起他的辉煌战绩呢？

（贴吧评论截图）

楚泽绍是牧羊人之子，同奴隶并无二致，14岁那年，他参加了游击队，在利马军阀混战时期，他凭借着“很会打仗”这个强大的优势，一路奋战，升任为联合军将军，并在27岁那年当了利马军政府的主席，手握军政大权，一时风头无二。从穷小子到大将军，他只花了十三载时光。这么看来，楚泽邵的人生经历还挺传奇的，如果他晚年能出一本自传的话，说不定会成为畅销书呢。

穆世第一次见到楚泽绍是在1968年的夏末，这也是整本书的开端。此时，穆世28岁，楚泽绍30岁。这两个人，一个有钱，一个有兵，前者认为后者是个恶棍，后者觉得前者是个变态。虽然这两个人互相看不顺眼，但他们还是谈成了合作。一开始，不过是一桩上不了台面的交易罢了，怎料会愈演愈烈，一步步走向了爱恨情仇与刀光剑影的边缘。

“楚泽绍的身体高大魁梧黝黑，实在是让人联想到一只野兽。”在穆世这个文明人眼中，举止粗鲁、言语下流的楚泽绍，简直就是一个还未能进化成功的野蛮人。他从一开始就看不上这人，最初那几年，他对楚泽绍恨的咬牙切齿，恨不能立即送对方上西天去。

楚泽绍憎恨穆世，认为这人表里不一。穆世是外人眼里的大慈善家，是民众口中的大圣人，可在他这里，穆世却是个狡猾、卑鄙的伪君子。楚泽绍很痛心，他觉得全世界人都被穆世温和的外表给欺骗了，只有他一个人看到了此人的真实嘴脸。不过，后来会爱上这位虚伪至极的穆先生，却是他始料未及的。

（微博@艾霆今天he了吗）

如果穆世当初没有拐走楚泽绍唯一的妹妹楚邦妮，事情绝不会变成后来那个样子。楚邦妮的死，令穆、楚二人的关系彻底走向恶化。兵败如山倒，逃亡之路上，穆世躲过了雪崩，却没能躲过楚泽绍的报复。德堪监狱是他的噩梦，他在那里受辱了一百多天，堪称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后来，他对楚泽绍说：“我早已经被你杀死了。”指的便是这件事——1969年春，德堪监狱，奇耻大辱，身败名裂。

七方路的“金屋藏娇”大概是楚泽绍一生中做过的最浪漫的事，当然，这是他以为的浪漫。穆世后腰上的刺青，是他身为胜利者与征服者的标志，曾经高高在上的穆先生，如今却成了他手里的玩物。他可以随意打骂和折磨这人，可以尽情羞辱和奸淫这人，还可以指着这人的漂亮鼻子大骂：“你真是个可爱的废物。”想想，这是一件多么好玩和有趣的事情啊！

很快，楚泽绍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穆世返回布确后，他竟然开始想念起了这人。他知道自己玩了，他爱上了穆世。

想来楚泽绍最怀念的还是1970年秋的七方路，那时，失去记忆的穆世好像婴儿一样可爱，令他内心变得柔软、不禁对其生出了绵绵的爱恋之意。

他对自己说、也是对穆世说：“其实这样也好。全都忘记，重新开始……其实也好。”只是，有些事，做错了就是做错了，重头再来堪称是痴心妄想。

傻子卢比是他最喜欢的样子，他觉得傻乎乎的穆世特别可爱。“卢比，你要傻一点，傻一点我就更会疼你！”瞧瞧，这是多么自私的想法啊！

他侵占穆世的肉体，告诉对方：“我们是情人。”还说，“原来我们感情很好的。你特别喜欢我，我们天天黏在一起，可惜你现在全都忘记了。”要知道，穆世从未喜欢过他，自欺欺人到如此地步，真是令人感到悲哀。

利马城破之日，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他的妻子玉丹罕，也不是他多年来搜刮的金银珠宝，而是被藏在七方路的穆世——他的卢比。他派人四处寻找穆世，他甚至答应了小扎尔贡提出的条件：愿意用布确一半的领土来交换穆世。“一想到穆世，心都痛了。”这是他以为的爱，从喜欢到爱，他越陷越深，直至成伤。

（微博@纳博科夫拍拍手）

楚泽绍是个粗人，他的求爱方式向来都是直接而粗暴的。他把谈恋爱当成了打仗，冲锋陷阵、攻城略地，自以为无比英勇、无比深情，没想到在他人眼中却是玩笑一场。他很少打败仗，布确之战是他少有的一次败绩。他向来骄傲放纵，听惯了胜利的呐喊声；他只顾着向前走，从不肯轻易回头看；没有失败过，何谈经验？没有犯过错，何谈反思？有一点，他还比不上葛啸东，那就是——葛啸东在中风后幡然悔悟，认识到了自己犯下的过错并费尽心思试图弥补对方；而楚泽绍从头到尾，好像都没有自我反省和检讨过，哪怕是到了晚年，他似乎仍未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当然，他有后悔过，可惜穆世后来恢复了记忆，他可以选择遗忘过去，穆世却不会。后悔算的了什么？道歉又算的了什么？不值一提罢了。

尼国中说话不过脑子、总是“损人不利己”的嘴损攻，我印象中有三个人。第一个是马国英，那个“一直被追赶，从未被超越”的经典章节标题，我可是一直都记着呢；第二个是葛啸东，能把脸皮贼厚的顾云章骂到动手打人，团座真不愧是“荤话大王”；第三个就是这位楚主席了，说话不看时机、不分场合，明知道穆世是个好面子的体面人，他还要说那种不中听的话，故意让对方下不来台，难怪穆世会不顾形象对他动手动枪，唉！真是——活该！

穆世厌恶楚泽绍，早就厌恶，一直厌恶，非常厌恶，他根本就不会接受对方的道歉，更不会给其将功补过的机会。楚泽绍的好与坏，在他这里，全都是错。再说了，“渣攻贱受”的狗血剧情，也从来都不会出现在尼罗的作品中。

（微博@清凉塔卷）

楚泽绍是第二个葛啸东，穆世却不是第二个顾云章。穆世弄不死楚泽绍，这家伙命大，弄不死就算了，后来，他也没那个复仇的心思了。

楚泽绍退休后的生活过得还是挺不错的，《利马传奇》定制印刷版番外里有提到他经常去树林里打猎，打一堆野兔回来，挑出来几只最肥美的快车送到穆家。穆世从来不吃，也不准别人吃，每次都是架起火来烧了祭天，简直就是……浪费食物。我就在想，楚泽绍不知道穆世常年吃素吗？为什么非要给对方送野味过去？送香菇木耳等养生菌类它不香吗？另外，楚泽绍还经常跑到布确去看望穆世，虽然总是吃闭门羹，但他还是乐此不疲。终其一生，爱而不得，也许，这就是佛陀降下的惩罚吧。

穆世懒得理楚泽绍，到了后来，连恨都谈不上了，干脆就是无视——有人说恨比爱长久，固然，穆世也曾对楚泽绍恨之入骨，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慢慢地就不在乎了。厌恶一个人，就是连眼神都不要给，心里眼里根本就没这人。

“我这一生是再也不愿意见到他了。”

以后再见，无论多少面，全当他是空气就行。

楚泽绍遇到穆世，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不过，我觉得，楚泽绍的问题，不是用错了情，而是，爱错了人。

单方面的付出，得不到回应的爱恋，说到底，不过是感动了自己，恶心了对方。也正因如此，所有的情深义重才显得那么可笑和可悲。

“我们是情人”，这是多么令人心酸的痴人说梦啊，又是多么令人感到啼笑皆非的痴情呵。

不，你错了，我们不是情人，从来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