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车被偷

“咯吱”院子大门被打开的声音传来，卓心莲心里一惊，抱着孩子的手紧了一下，身子坐直，一动不动听动静。用眼角的余光看看墙上的挂钟，指针指向十一点二十。

爱人王海洋上夜班刚走没多长时间，屋里的灯还没来得及关，门怎么会响？难道……卓心莲不敢往下想。轻轻放下孩子，悄悄把掀起窗帘的一角向院子里张望。漆黑一片的院子，并没有看见人。

还没回过神，堂屋的门响了。“谁？”卓心莲伸手抄起炕头放着的棍子，低沉的声音问。

“我。”

“你怎么回来了？可吓死我了！”听出是自家男人的声音，卓心莲把棍子扔到一边，身子瞬间松懈下来，原本挺直的后背变的弯曲。

门帘一挑，男人走进屋，似笑非笑的说：“放在门口的摩托车丢了。”

“啊！你没有锁吗？”卓心莲急忙问。

“天黑前，从医院回来，想晚上还要上夜班，就没有锁，钥匙还在上面插着呢！”王海洋满不在乎的说。

“钥匙还在上面，你真可以啊！这不明摆着让人家偷吗？这下你怎么上班啊？”

“今天不去了，明天再说。”说着，王海洋拖鞋上炕，重新钻进被窝。

卓心莲一把抢过被子，“刚刚外面有发动摩托车的声音，就说像咱们家车的声音，让你出去看，你偏不看。这会好了吧！”

“我哪知道家门口放着的车会被人偷，出去看，两条腿还能追上摩托车不成？睡觉。”王海洋夺过被，蒙在头上。

每天上下班来回八十多里地，王海洋全靠这辆摩托车，虽说旧了些，好在能骑。尤其这段时间婆婆住院，男人工厂医院两头跑，摩托车出力不小。

卓心莲看看睡熟的两个女儿，大女儿五岁，小女儿刚刚满月。婆婆住院加上生小女儿，家里不多的积蓄，已经所剩无几。一个人赚钱养家，遇上这种事，自己不赚钱，女人不好埋怨男人，只是接下来的现实该如何面对？

男人均匀的呼吸声一声声敲打着卓心莲的心，自从结婚以来，男人就是这幅凡事都不放在心上，不着急的样子。

看着眼前的男人，默默问自己：“这是我心里男人的样子吗？”想起这么多年的自己，卓心莲鼻子一酸，眼里湿润，两行泪顺着眼角流到枕头上。朦胧中，仿佛回到十五年前。

“妈，这次考试我拿了年级第二名。你看，这是我的试卷。”十四岁的卓心莲像一只快乐的蝴蝶飞到母亲身边。

“那一边去，我还得做饭，没空看你那玩意儿。赶紧烧火，一会儿好吃饭。这一天天的忙死人了。”张布珍一边揉面，一边吩咐。

“心宇干啥去了，为啥不让他干。我不管，我还要写作业呢！”卓心莲垂下拿着卷子的手臂，气哼哼的朝屋里走。

“你给我回来，赶紧烧火，早早吃完饭，今天夜里该咱们家打麦子。”张布珍呵斥着，“女孩子家家的，学不学有什么用？”

“你就是偏心眼，女孩子咋了，允许男孩子上学不允许女孩子上学咋滴？”卓心莲嘴上倔强的校正，还是蹲在灶坑前往里添柴火。

机器的轰鸣声代替一天的炎热，谷场里，一盏白炽灯挂在一根长杆子顶端，晃晃悠悠散发着昏黄的光。一垛垛麦子摞起来，比一个成年男人的个头还高。

谷场上稀稀拉拉放在几块石头，那是农家人用了压塑料布。麦子割回家，天气不好时，要及时盖上塑料布，淋了雨，半年的收成就废了。

等着打麦人家的孩子在谷场里打闹着，麦地里特有的黑虫子，在地上一拱一拱的向前爬。卓心莲最害怕虫子，想抱起一捆麦子先看看有没有虫子再下手。

张布珍看她磨磨蹭蹭的样子，“快点干，虫子有什么好怕的？”

卓心宇抱起一捆麦子递给母亲，偶尔朝卓心莲喊一嗓子：“有虫子。”吓得卓心莲急忙扔掉麦子，后退着问：“在哪儿？”

“骗你的，妈，你看她又把麦子扔地上。”卓心宇起哄家样子式的告状，朝卓心莲做鬼脸。

“你给我等着。”卓心莲咬牙切齿。

机器的叫声掩盖俩人的吵闹，扔在地上的麦子却被张布珍看的清楚。“麦个子扔在地上，麦粒容易掉，拿起直接送过来。”隔空喊话。

“姐，你头上有东西，我给你拿下来。”卓心宇站在麦垛上说。

卓心莲用手在头上摸了一下，没摸到，没有多想凑上前，脑袋伸过去。“没有东西，我看错了！”卓心宇紧跟着捂着嘴笑个不停。

卓心莲怀疑他又在捉弄自己，没有理他，弯腰去拿麦子。突然感觉有东西在脖子上爬，直觉告诉她那一定是条不小的虫子。

随着啊的一声，卓心莲朝母亲跑去，“我脖子上有虫子，快快给我拿下来，快快。”伸着脖子，一路尖叫，一路跑，双手想去抓虫子，却又不敢，随着身体不停抖动，心瞬间拧在一起，简直不能呼吸。

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母亲身边，母亲随手从卓心莲后脖颈拿下一条虫子扔在地上，比其它虫子足足长出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