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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样人生

2019-07-16  本文已影响0人  06517ff87bd3

      在我没有出生前,外公、爷爷奶奶都离开了,小时候,除了带我长大的外婆,家里还有一位我称呼她为舅婆的老人。

      她真的在我的有记忆时就是一位老人了,也许是因为受过伤的原因,她瘦瘦的身材,一只浑浊不清的左眼,红红的看起来有点吓人,左腿行动不便,走起路来一瘸一拐,邻居都说她是我的“瘸子舅婆”。

      瘸子舅婆后来和女儿(我叫她大孃)搬到了对面的山坡上居住,想她的时候我就会去找她,黑黑的房间里总是给我留着别人给她的糖果、水果,间隔的时间久一点去,糖果有时候都会化掉黏在了一起。她总是说自己不喜欢吃,所以给我留着。偶尔还有1块钱的巨款,每次都摸摸索索老半天找出来给我放在贴身的口袋里。

      爸爸说舅婆和奶奶年轻的时候,为了挣钱去村里破败不堪的小学拆除围墙,被突然倒塌的砖压在了下面,奶奶当场就走了,刚刚一条腿踏进去的舅婆被砸伤了一只眼睛一条腿,捡回一条命。

      瘸子舅婆说在她受伤后,她就再也没有离开过生活的村子,就连半小时车程的镇上,都没有去过。

      参加工作后,给舅婆买了人生中的第一份礼物,一顶帽子,几乎是她那个冬天最喜欢的东西,逢人便说是我给她买的,开心得像个孩子。

      我结婚的当天,无论怎么样劝说,舅婆都不愿意到家里吃饭,真的当时觉得有点伤心了,最后她才说出原委:家里那么多亲戚,她觉得自己形象不好,会给我丢脸。我愣住了,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想到小学时被同学欺负的,弱小而无助的自己,跟爸爸妈妈说了也无暇顾及的我,是舅婆一瘸一拐的走进校长办公室,找到欺负我的那两个同学,让他们给我赔礼道歉。这么一个全心全意爱我的老人,任何时候都在顾虑我的感受。我说我不在乎,活着就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怎么说。

      工作很忙,回家的日子变得越来越少,再一次相见的时间间隔也并不长,可谁知道下一次再见面时她却已经认不出我了。

      那天下午,躺在床上的她头发凌乱不堪,受伤的那只眼睛看起来更红了,另一只眼睛也浑浊无光,一直盯着天花板,我叫了她半天也没有转过来看一眼,仿佛完全没有听到。我紧紧拉住她皮包骨头的手,听到她嘴里一声声叫着我的名字,我在这儿,就在这里,舅婆你知道吗?你要赶快好起来,你马上要当祖祖啦!你还要看着我可爱的宝贝长大呢!

      大孃说她生病以来就一直叫我的名字,每一天都如此……

      不久后的一天晚上11点多,妈妈给还在月子中的我打来电话,舅婆走了,第二天凌晨就要出殡,担心我知道了要伤心难过,不告诉又怕我责怪。那是我第一次体会生离死别的感觉,感觉我都快要窒息了……听说出殡的当天细雨绵绵,抬棺的其中一人摔了一跤,舅婆的骨灰都被撒落出来散在了路边。那是一条回家的近路,我想,她一定是有想念的人没有回来,所以要在这里等待着。

      今年是瘸子舅婆离开后的第13个年头,跟莉姨一起喝茶的时候又聊起她。

      莉姨和我爸爸是同辈,因为女生心思更细腻的原因吧,聊的时候也知道了舅婆其他不为我所知的事情。

      舅婆的老公,这是一个我没有听过更没有见过的人,据说是在成都工作,一个手艺很赞,工资不错的厨子,超级好酒,嫌弃这个在农村的老婆,当年舅婆带着刚出生的女儿到成都投奔的时候,两人翻脸,舅婆带着孩子从成都步行一天走回老家,从此没有再往来。才有了后来跟奶奶去工地做活的事情,以至于落下终身残疾。

      我这才明白她为什么不愿意走出去,不愿意去参加婚礼,不愿意走亲戚,她心里是有多少苦难和委屈无处诉说,可惜那个时候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去年第一次梦到她,站得远远的像我挥手,她微微笑着,就像小时候回家时站在山坡上注视着我的她一样,我总是飞快地跑着,一点都不害怕天快黑了,因为只要回头,她一定还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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