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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中魂丨25 .有匪君子

2018-06-01  本文已影响73人  猎雪

第二十五章  有匪君子

“打出生的时候,这条项链就跟着我了。”长嬴淡淡一笑,额前的刘海被江风拂起,如同揭开了什么序幕:“可我是个粗人,每天被我爹赶得上蹿下跳的,几乎没有戴过——我以为,这条项链只会一辈子躺在我的梳妆盒里,不会再有挂在胸前的机会,直到……直到我可以把它传给一个可以传承的后辈。”

“……”

“不过,我到底还是戴上了——少爷逼我戴的,不但逼我戴,还逼着我去百乐门……少爷说,这是我的命中注定的缘分,孽缘良缘,总得一试。”

“……”

“呵,说起来你定会嗤之以鼻的!”长嬴终于起身来,在空旷的甲板上舒展腰身:“你受西方教育,崇尚民主自由,一定反对姻缘命定,媒妁之言这种事情——可是不巧,我身上就有这种父母之命;我尚在襁褓之中,我的婚事就已被双方父母商定——这条双蛇衔珠项链,是我的定情信物;我和我素未谋面的郎君,一人一条。”

“你的信物……那么,你的郎君……”寒川气若游丝。

“早就没了。”长嬴回答得很干脆。

“……”寒川出了一口气,不知不觉中僵直了很久的脊背骤然放松。

“我爹大概是不打算告诉我的——最初知道这条项链的来历,是偷听了我爹对少爷说的话,我记得我爹举着这条项链对少爷说:如果他还在,你以为我不会万水千山把他找回来和长嬴成亲吗?我和你爹一辈子的换命交情,我对你爹的承诺,什么时候食言过?”

“……”你爹和沈令书?寒川在长嬴的只言片语中默默拼凑整个故事——没记错的话,长嬴的爹是苏图,沈府的管家。苏图和沈令书有换命的交情,所以双方的孩子许下了娃娃亲;沈家许下娃娃亲、又“早就没了”的孩子,不是沈瀚而另有其人,从年岁上推断该是沈瀚的兄长,从未听说过的兄长,或者说,是军部对沈令书的调查也未发现的早夭的长子——这个故事听起来像那么回事,却透着股说不清的味道。

“可是有一天,少爷像疯了一样来要我的项链,说我的郎君没有死,还活在这个世界上,说要借我的项链去找人、认亲……”长嬴的目光落在寒川脸上,满是怜惜:“少爷很可怜,表面上一副大大咧咧满不在乎的样子,其实心里比谁都明白,忍得很是辛苦——对了,我那薄命的郎君,是少爷的哥哥。我爹想了很多法子,才劝服了少爷。”长嬴轻轻吐了一口气,仿佛这一段与自己关联不大的情节,才最沉重最难以启齿。

“再后来,少爷再一次跟我要项链,甚至要我亲自带上——这一次我爹终于同意了,因为,这回是因为‘纷红骇绿’的事,关系到少爷和寒川少佐你的赌约胜负。”

“我知道沈瀚的用意,但,你拿什么来证明,这颗祖母绿就是‘纷红骇绿’上的那一粒?”故事冗长,线索错乱,可即便是在一片滔天的冲击中,寒川依然能清醒住抓住关键。

“马勒别墅地下密室里,那只光秃秃的白玉盏,算不算证据?”

“……”寒川想反驳,他曾经在病房里反驳过沈瀚一次了,但是这回,他哑了口。

“我亲眼去看过,你呢?也亲眼看过了吧?”

潜入马勒别墅——元帅府邸可不是小事,长嬴偏偏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举重若轻地证实了寒川的猜想——元帅府邸后窗梧桐树干上的隐秘钉扣痕迹,是长嬴留下的!虽然寒川早就猜到长嬴是手执长鞭、自羽良乱枪之下救了自己一命的女侠,但此时听到长嬴自证壮举,望向她的目光还是难掩异样。

“‘纷红骇绿’本来就不是孤品,白玉盏至少有一对。”长嬴顿了顿,忽然肃正了面容:“你听说过‘无影门’吗?一个神秘冷血的盗墓组织。早年我爹和你爹……呃不,少爷的爹爹,从‘无影门’的手中获得一对白玉盏,却也遭到‘无影门’的追杀。为了避祸,他们把白玉盏上的祖母绿拆了下来,做成一对双蛇衔珠项链,一人一只——所以这世上,真正完整的‘纷红骇绿’已经不存在了……”

“那,我手上那只……”寒川无法相信,他亲眼见过沈瀚在百乐门当着小池正纪和沈令书演示过“纷红骇绿”的鉴别方法。

“那只呀,那只是少爷做的赝品。”长嬴骄傲地一笑:“少爷的手艺巧夺天工,以假乱真,早就出师了。”

那一瞬间寒川像是被劈裂成两个人,一个在当下无力地喟叹赌约的又一次失败,一个凉凉地沉浸在一个小心翼翼撕开的真相之中——沈瀚费尽心机引他和美佳去看的地下密室,加上长嬴讲述的故事,想告诉他什么?答案呼之欲出。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呢?这是巧合吧,长嬴说了,“纷红骇绿”本来就不是孤品,“双蛇衔珠”也可能举世有双;母亲留给我的项链,和小池正纪手上的白玉盏有什么关系?!长嬴的话漏洞百出——除了失声说了句“你爹”,她还不叫沈令书“老爷”,而是叫“少爷的爹爹”——不足采信。

“为何要给我?”寒川暂避锋芒,旁敲侧击:“是你的信物,为何要给不相干的人?”

“呵……”长嬴逆着渔灯的光影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大概是因为,你很在乎它,为它吃了那么多的苦头。”长嬴抬手指了指寒川胁下受伤的位置:“它于你而言似乎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而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件虚无的标记——你留着吧,算是为我失手伤了你赔礼。”

“这……过于贵重了……”寒川嗫嚅着,他似乎有点明白了沈瀚刚才那个珍贵的交换提问,为何问了一个不太相关的问题——喜欢吗?喜欢长嬴吗?不管这个答案是清晰的还是隐晦的,长嬴都是他绕不过去的那个人,只因为那一模一样的双蛇衔珠。

“不要吗?”长嬴双眼一瞪,伸手去夺。

“不,我要,我要!”寒川像是恍然梦醒,反应机敏地躬起后背,像一只护食的动物一转身把手心藏在胸前:“谢谢姑娘的美意!我,我会找一件相当的东西,回赠给你!哎哟——”寒川的躲藏动作牵扯了胁下的伤口,痛呼一声,从小马扎上跌坐到甲板上。

长嬴跑过去扶起人,口中低念道:

“你个呆子……”

是夜,被秘密“劫持绑架”的日军少佐没有陷入对自身境况的焦虑不安,而是沾枕即眠,渡过了他受伤昏迷后清醒过来的第一夜。说不上是安稳还是沉郁,思虑过重又或者体内余毒未清,总之他做了一夜的梦;梦境混乱而逼迫,他一夜徒劳挣扎,也挣不出一丝清明;唯一记得的是,一个面目模糊女子牵住一个小男孩的手说:

小格别哭,这个给你……

另有一个男子的声音在旁边说:你给他这个做什么?兵荒马乱,我又不在身边,你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女子语气温婉却很坚持:小格带上这个,就等于带上了妈妈……可不能弄丢了哇,丢了就找不到妈妈了……

然后下一刻,声音和人影都消失了,孤零零留下小男孩一人,在一片虚空中惊惶——

爸爸!妈妈!

没有回应。小男孩无助地低下头,更为绝望地发现,刚刚被女人塞到手心的物事,千叮万嘱不能弄丢的物事,无翼而飞……

——可不能弄丢了哇,丢了就找不到妈妈了……

像被一只阴恻冰冷的巨手攫住了心脏,寒川惊喘着醒过来,下意识地去寻自己的手心——“双蛇衔珠”碧幽幽地望着自己,如梦如幻……

是梦,也不是梦。他颓然倒回枕上,一身虚汗。

“你还好吗?”沈瀚不知何时出现在舱门,若即若离地问。

“什么时辰了?”寒川捏着眉心问:“我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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