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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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熄世间一切炬火吧
刺骨料峭的西风，
梦境中那烩面飘香
被醒后的寒冷遗忘。
淹没眼前所有远山吧
摧折芬芳的骤雨，
记忆里那牡丹似火
已在此刻一一凋落。
踏着回家的路途，
汗水滴入每一个脚步，
望向远方风雨重重，
每分每秒都如此沉重。
这本是一条高速公路，
可我们只能
凭希望为油，以双脚为车。
不要再回首
回首一切噩梦，恍然如昨。
昨日，我仍身处机械如
根枝环环盘绕的世界中，
数十年如一日
行尸走肉般做工。
不知从何时起，
一只饕餮盘踞中原，
千古豫州由此改变，
无数人找到生命依托，
奋力提升自身的价格。
那怪物用双眼罄山采木，
首脑欲吞噬海天，
伸出双手敲骨取髓，
又张开大口狼餐虎咽。
却并不妨碍无数少年
为了它将青春贡献。
那怪物吃下中州所有襁褓，
却把育出的能源
送往异国他乡。
可我们没事，
一切都能忍受，不必悲伤。
直到，灾难渗透这里，
多少部件都受到入侵，
但哪怕天地毁灭，
这巨型机器也会运转不停。
谁知，他们竟将
灰与阳关在一起，
从此阴阳难以分清。
所有消息都被屏蔽，
外界不知其中的一动一息，
顷刻间秩序无法维系，
惊鸟四散，
最终选择逃离。
快逃离吧，
生活无法顺理成章，
我们难再忍受。
快逃离吧，
满山金银难抵生命，
别让家人担忧。
宿舍楼堆满污秽，
工作间混乱不安，
726的噩梦惊叫，
留不住人的高升薪款。
谣言与真相同位，
说不清谁是谁非。
声声掷地
吓不退疫情的攻击，
敲击键盘
改不了面前的悲剧。
留在原地，便会荼毒生灵，
逃回故里，谁来承担
崩溃经济的重启？
我们选择离开，
可他们却必须留下，
为了生计，不顾危险
支撑起一个家。
南雁成群飞向天边，
恰与我们相随。
晚霞似凤凰追逐残阳，
陨落在连绵的山间，
染红那无限苍翠。
卷地北风，吹彻漫道，
往日色彩渐渐淡褪，
长空黯晦，群星破碎，
如此夜，谁能安睡？
我看到
父亲为了奶粉持刀闯卡，
幼童煤气中毒却无路就医，
莲湖与高新的分裂隔离。
我听到
梨泰院的踩踏事件，
南边吊桥的突然坍塌
索马里的连环爆炸。
还有太多太多悲剧，
美好从来不是理所当然，
呼吸也是如此，
除了祈祷和同情，
我们无能为力。
回家之路犹如人生旅途，
何其漫长，
漫长到没有尽头，
只剩痛苦。
人生旅途不似回家之路，
太过短暂，
短暂到看不见光明，
满眼迷雾。
我们冲开了无数关卡，
归乡之心不会屈于阻拦，
这便是所谓“去留自由”，
我们不再任其扰乱。
但纵使此路举步维艰，
我还是忍住了哭泣，
直至看见路边留下的物资。
那一刻，我哭了，
直到眼泪彻底流干，
哪怕我曾经常开笑颜。
那一秒，我停下，
在这路上久久伫足，
即使我现在忙碌不堪。
双眸从不欺骗，
公路周围摆满各种物资，
我们所有人亲眼所见。
这不来自
某个政府或企业，
而是由于
民众那肝胆心肠，
和人性原本的光辉。
虽然部分粮草
被守株的饿狼抢走，
但依然有无数人
愿意帮助我们前进，
货车司机载我们同行，
交警也向我们敬礼。
善良打破霜降的冰冻，
温暖洋溢在整个晚秋。
最近总是流行感恩，
每个人都爱上了奉承。
可向谁感恩？
这样绞尽脑汁的祝愿
要用多少谎言才能铸成？
我们懂得感恩，
对流淌血汗的父母、
对逆境中的援助之手、
对坚持到底的自己，
如此而已，再无他余。
终于，我们回到了家乡，
故里犹是如此美好，
如此安详。
这里有无数白衣天使，
轮番值守，昼夜不休。
破碎的双脚
此刻不再疼痛，
坚强的眼眸
忍不住让泪水畅流。
我们回来了，
永远的避风港。
记不清从何时起，
我们习惯了奔波，
花费一切精力，
追逐没有意义的争夺。
千疮百孔只能伪装，
泪水盈眶也必须忍耐，
遍体鳞伤可依无处，
黎明曙光又何时到来？
可仍有一个地方，
不曾将我们遗忘，
这是我们永远的避风港，
她叫——故乡。
（2022年．秋，18岁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