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长城守卫军（23）师父，教我
百里玄策
玄策又一次，在风沙声中醒来。
周围还是那个简陋的土屋，只有一个小小窗户的土屋，阳光肯定费了好大劲才从窗户穿过，照射进屋子里。这和镇子上的家差距真的是太大太大了。意识到这一点后，玄策的心情不由得又难过起来。
比起周围并不舒服的环境，更让他难受的，还是被抛弃的事实。哥哥抛弃了他，任由他被马贼掳走，被用来献祭；在绝望与恐惧中，他又眼睁睁看着那无名的剑士代替自己进入邪恶的迷雾，然而那剑士却也消失不见；到最后，那个带着面具的男人，又不由分说地把自己带走，带到了这里。
在床上躺了许久，玄策终于忍受不住饥饿，从床上爬了起来。桌子上，那男人依然给他留了一份食物，但那份食物不仅卖相难看，味道也不怎么样，而且已经冷了。玄策本来是一口也咽不下去，但没办法，他实在是太饿了。
干巴巴地嚼着口中的东西——他不想称呼它为食物——玄策不知不觉间就回想起在家里的时候，哥哥给他做的大餐。从新鲜可口的炖菜，到金黄酥脆的烤肉，再到香气四溢的面饼，哪一样不是让人食欲大开？
不想还好，一想起这些，玄策就愈发觉得嘴里的东西难以下咽，所住的这间房子破烂不堪，周围的环境也是恶劣不已。至于那个把他带回来的男人，他也就仅仅做了那么一件好事而已，除此之外，他对他丝毫不关心，态度极其冷漠，甚至恶劣。
就这样，玄策越想越气，越想越气，最后他实在气不过，一口吐出嘴里的食物，然后抓起桌上的碗，狠狠地砸向地面。粗瓷做的碗应声而碎，碎瓷片在地面上蹦跶了一会儿，然后才平静地躺在地上。
玄策盯着地上的碎瓷片，一时间大脑变成了一片空白。
过了一会儿，门被推开了，那个叫高长恭的男人走了进来。他肯定是听见摔东西的声音才进来的。
“怎么回事？”他指着地上的碎瓷片和饭菜，问。
“我不想吃那个东西。”玄策莫名感到很委屈。“实在是太难吃了！”
“不吃？那你就等着饿死好了。”高长恭看起来一点安慰他的念头都没有，哪怕玄策的眼睛里已经饱含泪水。
“那我就饿死好了！”玄策嚷嚷道。“反正我和你也没什么关系，我要死你也管不着！”
高长恭没有说话。
见这个人也不反驳，玄策便继续嚷道。“你当初干嘛就我啊？你就让我在那里等死好了，别带我回来。”说着说着，玄策的泪水就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反正我的哥哥也不要我了，那个真正救了我的人也没活着出来，你干脆也就看着我死好啦！”
“你如果真的想死，我不拦着你。”过了好一会儿，高长恭才慢条斯理地说。“正像你说的，我们之间本没有什么关系，我不过是一时兴起把你带了回来。”
这，这个坏人，他居然还承认了？听到高长恭这样说，玄策心理更加难过了。他就不会安慰一下我吗？
“你，你个大坏蛋，我恨你！”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个大坏蛋，但你能把我怎样呢？”高长恭没有否认。“你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孩，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只知道哭闹和发脾气——”
“我没有！”玄策嘴犟。“哥哥一直都说玄策最乖了！”
“那你找你哥哥去啊，别在这里呆着。”高长恭嘲讽着。
“你——”玄策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既然你现在回不去，又不是真的想死，那就好好在这里呆着。别给我乱发脾气，我可没有那么多耐心。”
在他说这话时，玄策彻底被吓住了。
“那么，我再问你，你还想回去吗？”
这个问题，让玄策犹豫了好大一会儿。“我，想。”为什么不呢，这个地方根本就不是他应该住的地方。
“那更给我好好呆在这里。”
“砰”的一声，门关上了，高长恭走了出去，再次留下玄策一个人在房间里。
玄策失神地坐到床上，思考着刚才自己的回答。他真的想回去吗？或许是，或许不是。他也不清楚自己现在真正的想法是什么，因为那被一团乱麻给掩盖住了。
终于，他放弃了思索。这些问题对于十几岁的玄策来说，实在是太复杂了。他想出去看看，自从他来到这个地方后，他还没有看过周围的环境呢。
房子外没有人，只有一阵又一阵的风吹过，带起尘土。尘土在空中弥漫开来，散射着日光，宛如一层层薄纱一般。等风吹过了，这些尘土失去了依托，又从空中飘落，重归于大地，等待下一次风吹来。
多么像自己啊，柔弱，没有力量。
月眼海中间，传来击打的声音。玄策顺着声音走了过去。
那里是木人桩阵，在几十根木桩所营造的狭小空间里，高长恭正在和迎面而来的木棍对抗着。这是极其辛苦费神的练习方法，稍有不慎，就会接连被木棍击中，打得鼻青脸肿，直到被打出桩阵为止。不过看起来，高长恭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训练。
玄策就在一旁看着，看着高长恭从桩阵一端，一点一点地朝另一端移动过去。高长恭没有注意到他，或者说注意到了他，只是没工夫理他。
终于，高长恭练完了，他浑身是汗，但并没有露出疲态。
“你来这里干什么？不想再在屋子里呆着了？”
“我，我——”玄策刚想要辩解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啥也说不出来。
“连话都说不出来，你还有没有点出息？废物吗？”
玄策一下就愣住了，这真的是那个把自己救回来的那个人吗。登时，他就感觉自己眼里就包满了泪水，他用尽力气吼了出来：“我是没有出息，那你教我啊！”话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可他的嘴却像是不听使唤了一样，还在继续说着：“我有出息了，我就可以回去找我哥哥了，也就不用在这里忍受你了！你也不用再忍我了！”
高长恭一时间看上去也愣住了，没想到玄策会说出这种话。“那你想学什么？”
“你会什么，我就学什么。”
听到这话，高长恭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我什么都会一点，尤其擅长用刀。”
“那我就学刀术好了。”玄策不依不饶。
高长恭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只是那看起来更像是嘲笑。“既然如此，那你跟我来。”
感觉上当的玄策只好跟上。
他们进到一间屋子，从外面看上去，这间屋子和其他的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一样的泥草房，一样的低矮和破旧。玄策本以为是高长恭在戏耍他，可他刚一进屋子，就被彻底震惊了。全是刀剑！
高长恭注意到他的惊讶，像是微微嘲笑了一下。然后他径直走向刀架，取下一柄刀，指甲在刀刃上弹了弹，“叮叮”的清音经久不绝。那是一柄全身黝黑的刀，只有开刃处泛着一抹银白。高长恭很满意地看着这柄刀，手掌轻柔地从刀身上划过。
玄策仰头望着高长恭背后一人多高的刀架，不知道多少柄刀和剑架在上面。长刀，短刀，弯刀，直刀，还有各式各样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的刀，都静静地架在那里，泛着钢铁的冷色，令他不由得心生惧意。
“真的要学习刀术？”高长恭放下那柄刀，问。
玄策感觉自己咽了咽口水，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之前的喊话萦绕在他耳边，刀刃的寒光则刺激着他的双眼。高长恭却没有之前的不耐烦，而是一直等着他。
“是，是的。我，想学刀。”终于，在长久的纠结之后，玄策心一横，开口了。“还请师父教我！”
“刀可不好学，有的人学一辈子，也学不会。若你只是想玩玩，还是不要学了。”
“我是真的想学。我也相信我能学会。”
高长恭抬眉瞟了他一眼：“那选一柄刀吧。”
玄策看着他背后几十柄刀，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他并不懂得如何选刀。
见状，高长恭伸手从右边的刀架上取下了一柄长刀，这柄刀一共长七尺，柄长四尺，刃长三尺，双刃狭长而锋利。高长恭握住刀柄，将它竖立起来。这样一柄刀立在面前，让玄策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陌刀，可刺可砍，可步战可马战，但只有力士才能挥动，一旦挥动，阻挡者皆亡。数百名陌刀手组成的刀阵，绝对是所有骑兵的噩梦。你试一试。”
高长恭把陌刀刀柄递了出去，玄策仰头凝视着它饱饮过无数鲜血的锋刃，不由得有些抖。他抿紧嘴唇，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刀柄。
“用双手！”高长恭低喝道。
玄策急忙改用双手，努力握紧了。他顿时感觉到那柄刀沉重的分量，就算高长恭的一只手还握在刀柄上，帮他减轻手中的重量，但他依然觉得刀尖像是挑着一块大石，手腕一软，刀就往下沉了去。他正要再用力，手上却一轻，高长恭已经伸手把刀提了回去。
“这柄刀，肯定不适合你了。”
玄策握着自己拧痛了的手腕，看着高长恭把那柄刀轻而易举地握在手中。
放回那柄陌刀，高长恭又伸手抓下了一柄刀，缓缓拔出。出鞘的瞬间，是一声清悦的鸣响，在屋子里回荡着，经久也不消失。这下玄策可以看见那雪白的刀身，以及钢铁深处繁复的波纹，那是冶炼是千锤百炼的印记。
“这柄刀是专门的马刀，它的刀刃和刀背都向上弯曲，有一个弧度。马上的战士主要依靠冲击力杀伤敌兵，弯刀在切入敌人身体后可以借助弧度将尸体卸掉，以减少冲击力的损耗，从侧面增加战斗力。”
玄策惊叹的目光中，高长恭又抄起了一柄刀。这一次是更短的匕首，拥有笔直的刀刃，以及锋锐的刀口。
“匕首，暗器，刺杀用，只求一击毙命。”说起这个，高长恭话语里的寒意多了不少。“有击、刺、挑、剪、带等多种用法，专挑敌人要害处下手。有的刺客，还会在刀刃上淬毒，这样更容易杀死敌人。当然，我这柄刀没有。”
玄策摸着这些刀，手指有些僵硬，脸色也有些惨白。高长恭看见他的指尖微微地抖着，脸上的神情更加严峻了。
“你想学刀术，首先就要清楚，学刀不是用来耍得好看的。学刀，就是要用来杀人的。否则，再好的刀，再好的刀术，到最后也没有用。”高长恭的声音严厉起来。
“我明白。”玄策低低地说。
“那么，你还想学刀吗？”
这一次，玄策不再犹豫。“师父，教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