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戒尺

我穿上了衣柜里的白色碎花裙子,化了淡妆,卷了头发,我要去参加高中同学聚会了,四年过去了,那个少年直到现在还存在我的脑海里,虽然已经有些模糊,但他的话,他的每个动作,我仍然记得清清楚楚。
可能是小时候的我爱看武侠小说的缘故,袖管里总是喜欢藏着一把钢尺,每当有人跟我开玩笑的时候,我总是特别神气的把尺子“唰”的从袖管里抽出来,好像一把刀一样,感觉把别人就吓跑了,其实不然。
魏景是我认为我们班个子最高,长得最帅的男孩子,篮球又打得很好,每天走到哪总有女生围绕着,而我,和那些女生不一样,我不敢在他周围转来转去,只是午睡的时候拄着个脑袋,斜着眼睛,偷偷的看。直到有一次,我可能是没听见铃声,他已经醒了,可我还在那傻乎乎的看着,然后他转过头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大步地走过来了,在我面前打了一个响指,“你看啥呢?”,我猛的一下子缓过神来,“没,没看啥”“我都到你眼前了,你就大大方方地看吧”,说罢,他拽来一个凳子坐到我面前,我能感觉到我的脸颊一下子就变得滚烫起来,我用最快速度跑出了教室。
可能是怕被发现了我这个小粉丝的存在,所以午睡我再也不敢拄着脑袋看了,我把校服脱下来盖在自己脑袋上,在他的方向架起来一个小洞偷偷的看,有的时候捂得我满脑袋的汗,但我乐在其中,倒有点像个脑残粉,而我也记不清当时怎么那么喜欢他。
自那次午睡事件之后,每次在走廊或者在学校看见他我总是躲着,而他并没啥影响,还明目张胆的跟我打招呼。
我们的关系在六月的一个下午发生了点微妙的变化,那次我刚值完日准备回家,路过篮球场的时候发现魏景正在打篮球,迈不动腿的我隔着场地围网看着他,在我看的正起劲时突然包括他在内的几个人扭打了在一起,刚开始以为他们只是闹着玩,后来看着他们动真格了,我想都没想冲了上去,一把拿出了钢尺,闭着眼睛胡乱“砍”过去,“呦呵,还请个女保镖啊,真有种”,看着他们不欢而散,我松了口气,我正等着听魏景怎么感谢我的时候,他却用眼睛瞪着我,“你有病吧,我们男人之间的事,你插什么手”“那你为什么打架,受伤了怎么办”“为什么?嫉妒呗!算了,说多了也没用,你回家吧”,说罢,他骑着自行车走掉了。
那天回到家,我心里很失落,责怪自己是不是做了错事,但又想不明白如果再来一次我要怎么做,怎么帮他,想着想着也变得闹心了,喜欢一个人挺累的。
魏景是高二分文理之后来到我们班的,除了英语其他科目都很好,而我每科都不错,又是我们班的英语课代表,我们英语老师又比较负责,看他其他科目都很好怕英语拉了后腿,让我用自习时间给他讲题,而他并不领情,总是在我要给他补习的时候,买来一堆好吃的给我,之后以做卷子为由大摇大摆的走了,因为他知道我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高考的前一天,我发qq问他,你要考哪所学校啊,他回我,英语考的跟你一样就跟你上同一所学校,隔着屏幕,我开心却又纠结,开心在他竟然有想法和我去同一所学校,虽然就现在的我来说听起来是多么可笑,而纠结就纠结在于我想帮他!我左思右想,最后想到了一个办法。
我临考前塞给他一个纸条,由于我英语答题速度很快,所以我可以提前交卷,然后我会把英语选择题答案刻在钢尺上,一厘米一道题,第一个格就代表A选项,第二个格代表B,以此类推,因为英语选择题占比重较大,所以选择题答好了基本就没问题了。
考试当天,事情和我想象中的流程一样,一步一步的进行,在我交完卷子把钢尺放到他手里之后,我的心里一阵狂跳,走到考场外我双手合十祈祷着,小钢尺一定要帮我,一定!
我在考场外的空地等着他,一个小时后,他出来了,我心跳的更厉害了,像上次帮他“打架”一样,等着论功行赏,我眼睁睁看着他,推着自行车朝我走来,我也同样向他走去,在我与他只差大概五米左右的时候,一个女孩子出现在我眼前,笑盈盈地坐到了他自行车的后座,他连招呼都没打,骑着车子,很快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感觉到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来,很难受。
考试之后的事情我已记不清了,也可以说不想记清了。成绩出来的那一天,我的成绩正常发挥,而我一直等待的惊喜果然让我失望了,魏景因为英语不及格没考上我所报考的那所学校,后来想想,可能是我想的太多了,他凭什么真的想和我一起呢,而我又凭什么理所当然的相信呢。
“喂!你今天不去同学聚会啦”
我猛的从回忆里抽出,看了一眼表,遭了,快来不及了,我匆忙从家里跑了出来。
还好没有迟到,人还没有到齐,他应该还没有来,我在人群中寻来寻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半小时之后他来了,穿了一件白色的带有淡粉色条纹的衬衫,还有一条黑色九分裤,据说自恋的男生都喜欢粉色,我不禁笑了。
我故作淡定,并没有与他有太多的眼神交流,而我又对他很好奇,好奇他这四年的一切,想问问他经历了什么,为什么没有看我的英语答案,为什么他……
同学聚会以吃饭开始,饭后感觉念旧没过瘾班长又提议要去唱歌,我以家里有事为由离开了,刚到饭店门口,我看见魏景也出来了,旁边跟着一个女生,顿时我想问的一切全被我自己生咽了回去,我快步走到路边伸出手打车,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却被魏景快一步将那个女生送进车内,关上车门告诉她,下车了给他打电话,那女生趾高气昂,头抬得高高的瞅了我一眼,好似宣战一般,转头又笑眯眯地对着魏景说,“知道啦,你放心吧,我跟魏叔叔说你很快就回来”“嗯”
我不想再听他们说话,用力跑开并远离他们的地方,我又哭了,真该死!
我哭着哭着,听到了脚步声,一回头发现了魏景和一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自行车,“上来吧”,我也挺没出息的,乖乖坐到了自行车后座上。
一路上,我们什么也没说,我轻轻地拽着他的衣角,风吹过来,他的头发随风飞起,我感觉那个少年好像又回来了。
我给他一路指方向,在我家楼下不远处的公园停了下来,他将一封蓝色信封交给我,“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回去联系我吧”
回到家,我没来得及换衣服便跑到房间小心翼翼打开信封,像四年前在校服里面偷看他一样。
“嗨,好久不见了吧,不知道这次同学聚会你会不会来,来了我就骑单车载你一次,没来的话,就把写封信邮给你吧”我想他还是坚信我会来的,因为他又不知道我的地址,“还记得四年前吗”我最好奇的问题终于来了,“我没有看你的答案,因为我不想被同一个人用同一把尺子救两次,我可是个爱面子的人,还有,我早就知道你偷看我午睡了,哈哈哈,我想逗逗你,所以就有了那么回事,你可真有意思,我明知道我英语不可能学好了,可我又不想耽误你,那个女生是隔壁班的‘群众演员’,所以这四年你还好吗,这我电话:134********,回去打给我”
我拨通了电话,“嘟,嘟,嘟,喂,那个女生是我伯父的女儿,还有那个,你明天有时间吗?咱们聊聊?”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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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你走出半生,归来仍是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