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六（四）

老六跟我说，如果有一天他发达了，就富则妻妾成群，让天下的女人都在他面前跪舔着说老公操我。可是他已经独善其身二十多年，只有满手的老茧。

“梦想总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老六说着，咂了口啤酒。

几个月前老六再一次被拒绝的时候，我还陪他喝过酒。表白失败的人最喜欢喝酒，酒入愁肠，醉生梦死，吐了个七荤八素之后似乎能把所有的事情忘掉。那是一家名字叫光头佬的大排档，顾名思义老板是个大光头，老六踢着拖鞋穿了一条夏威夷风情大裤衩，头发乱糟糟，大大咧咧的就像一位抠脚大汉，倒也与这大排档的环境相衬。

“老板，再来两瓶青岛。”

然后老六把酒杯倒满，气泡顺着啤酒上升，滋滋滋滋，那都是心碎的声音。老六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啤酒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滴到他的夏威夷大裤衩上，老六满不在乎的擦了一把嘴，长叹了一声，一个怅然的汉子就这么不加修饰的甩在我面前。

“你知道吗，我又被拒绝了。“

“全世界都知道。”

“你妈逼。”

老六点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被呛得一阵咳嗽。似乎是要借着烟酒这股颓废劲，把一些难过宣泄出来。

“我真的很喜欢她，明明认识她不算久，但在脑海中似乎已经和她过完了一辈子，可是，哎。”

你们确实已经过完了，我心里想，但这句话我没敢说出口，真相总是太残忍，我安慰道：“当初叫你跟初恋表白的时候别有太多压力，就当老同学叙叙旧，你也别太往心里去。”

“谁跟你说初恋了？”

“好吧，那你继续说。”

老六却突然就不说话了，捂着胸口，哗啦一声就吐了起来。光头佬闻讯赶来，铲了几铲沙子把老六吐出来的东西盖住，嘴里嚷嚷道不会喝就别喝。我看了下桌面，刚才叫的两瓶啤酒都没开。

这是我最后一次和老六喝酒。

然后到了今年的这个时刻，冬天。

老六过来我这边拿点东西。然后我送他到楼下。

“哎，我上次看到你发朋友圈有个女生不错。”

“哦，那个谁啊。”

“你能给我她的微信号么？”

“我不会给你的。”

“我想我会一直孤单，这样孤单一辈子……”

老六悠悠的唱道，我停下脚步，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心里叹了口气。

“人家有男朋友了。”

“只要锄头舞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

“她男朋友是个东北大汉。”

“哦。”

到了楼下，老六到便利店买包烟，便利店的小妹我认识，长头发挺可爱，老六见了忍不住调笑了几句，说着就要加小妹微信，有空请吃饭。小妹笑着让他扫了扫便利店的微信号，说可以在上面和她聊天。看着老六笑成傻逼的样子，我突然感到一阵伤感。

老六，

别约了，

小妹，

也有男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