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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魔界女君之无情最是情深  第四章  初见

2018-05-21  本文已影响64人  铁冰寒
【玄幻】魔界女君之无情最是情深  第四章  初见

十四年后,南灵王暴毙,来不急安排身后之事,却在临死之前将一封封尘了多年的书信,塞在雪儿手中才咽下最后一口气。

王爷丧事过后,其他侧妃及子女因记恨冰寒的美貌和铁灵玉的宠爱,又欺负她们无娘家亲人(其他侧妃不是官宦子女,就是富商之女),借口说冰寒八个月就出生,王爷又从不与雪儿同寝,铁冰寒根本不是王爷的女儿!身份不明,有辱府门,不允许她们携带任何家私细软,就把这母女二人轰出了王府!

走出王府的那一刻,雪儿没有流泪,也不许冰寒哭,她说她们本来就不属于这里,本来就不该待在人间。

被逼出王府,雪儿只能回到父母的茶馆。此时,茶馆早已破旧不堪,雪儿父母也都过世了。在南灵王府的这些年,雪儿偷偷地看过父母,给姐姐和姐夫也捎过口信和吃穿用品,给父母送过银子。但被赶出王府之后,短时间吃用姐姐和姐夫的还行,时间一长,姐夫便颇有微词,做厨子的他供养妻儿尚可,这突然多了两张嘴,经济上也确实有压力。

一日,家中断炊,雪儿叫冰寒去姐姐家再“借”些米,恰巧雪儿的姐姐不在家,姐夫因为身体不适在家休息,本来就心烦意乱,见冰寒来拿米,没好声气地说:“我这没米!有米也养不起王爷的女儿!你爹到底是哪个没良心的东西,不养你们母女,十四年有南灵王养,后面要我来养!有你们这样的亲戚(为了掩盖实情,他们对外称雪儿母女是她们远房亲戚,可有老邻居还是认出雪儿,总是背后窃窃私语。)脊梁骨都让人戳断了!”

“不借就不借,你别侮辱人!我爹就是南灵王!我再不进你家大门就是!”冰寒这孩子从小一身傲骨,十四年里铁灵玉一直视她为掌上明珠,怎容得这样的欺辱!

回家的路上,冰寒犯了难,硬话是说出去了,但是饭却没得吃了。

磨磨蹭蹭到天黑才回到家,进门便闻到一股红枣的香味。

“红枣粥?!娘,我们哪来的钱买枣买米啊?”冰寒惊奇地问。

“我把你那碧玉簪头一点红梅当了!”雪儿说。

“什么?!娘,那是父王留给我的唯一一件遗物,你怎能当了?!就是卖笑也不能卖我的簪子啊!”说着冰寒就嚷着去当铺,但又不知当在哪个铺子,心下想母亲是不会告诉她的,只好独自恨恨地流泪。

“孩子,你也快15岁了,算是大姑娘了,南灵王留给我一封信,你确实不是他的孩子,而且——你也不是人族。”雪儿很郑重地说。

“?!……娘你饿糊涂了吗?!”冰寒听母亲这么说,惊恐万分。

这封信,你看看吧。母亲把信递给了冰寒。

信是这么写的:

雪儿:

我知你恼我恨我,认为我始乱终弃,但你爱的那个人不是我铁灵玉。他其实是我的结拜大哥——南海龙王虚天行,他不是凡人,是南海之主,我让他幻化成我的样子帮我初选王妃,但没想到的是,他爱上了你。但他又不能娶你为妻,人龙相恋有违天规,故只能不无遗憾地把你们母女留在人间。他父王去世之时,南海需要他回去继承王位。辞行之际,他嘱咐我好好待你们母女,说他会回来接你们走的,但是五年过去了,还是音信全无。我是凡人,没法找到他,只能将这些写下,告知你们。雪儿,我知道这些年你的孤独与寂寞。可是,你实际上是我兄长的妻子,我不能也不可以……我只能善待冰寒以表歉意。我大哥虽是异族,却至情至理,不知道他怎么会欺骗你雪儿,做出这样不理智的事。想来他太爱你了吧。这事的确是虚大哥的错,也是我的错。他不该骗你,我更不该帮他隐瞒。但是,我想他一定会回来找你们的。真的,他是一个正人君子,真不知道这事怎么会变成这样。总之,对不起,雪儿、冰寒。冰寒,希望你将来能幸福,尽管我不知道对你这样的神族来说,什么是真正的幸福。但是,我视你如己出,没有父亲不希望女儿幸福,如果你看了这封信,就是我发生了意外。其实,我希望你们都不用看这信,希望我这以防万一的信你们都看不到,等到冰寒十六岁成年时,我亲口告诉你们……

冰寒瘫软在竹榻上,半天说:“娘,我不信!我不想当什么神族!我只想爱我和我爱的父王!”

“别说傻话了孩子,你是龙王的女儿,南海龙宫岂不比这人间强多了。他一定会回来找我们的。我知道,他一定会。你不懂,他和南灵王不一样的,真的不一样。”雪儿憧憬着。

这十几年来,她的愤怒,她的怨恨,还有她的不解,在看到这封信时,终于释然了,并且有了希望。她终于明白了南灵王为什么时而对她温柔,时而变得疏远。原来根本就不是一个男人,而是两个!她的心,她的身体,以及她的女儿,岂会属于一个凡间男人!仅此一点,就让雪儿坚信,她的一生绝不会是一个悲剧。殊不知,一个更大的悲剧在等着她。

冰寒的碧玉簪价值连城,雪儿用典当之资重修了父母的茶寮。她也没别的营生可做,便又重操父业。孤儿寡母开茶寮,免不了被地痞无赖欺凌,且因冰寒出落得楚楚动人,好色之徒难免见色起意,母女俩只好忍气吞声,勉强度日。后冰寒执意去京城知名的清艺坊(乐坊)学艺,雪儿拗不过她,只好同意。冰寒心高气傲,出身王府,少不了在乐坊吃苦。庆幸的是这清艺坊是京城数一数二的乐坊,常为王侯将相府邸调教舞娘与乐师,女子的资质都是上等,也有不少落难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冰寒也算有了些同病相怜的小伙伴。

“萱儿你真要入鸿胪寺卿府当乐娘吗?”冰寒问。

苏萱萱是冰寒在乐坊最好的朋友。

“是,我想去,我和三公子是真心相爱的。”萱儿说。

“以后想见你就难了。”冰寒叹了一口气。

“你也可以一起来鸿胪寺卿府上啊!我去给公子说,他肯定会帮你的。”

冰寒摇头不语。

“你这性子是不是也得改改了,你说,你人长得那么美,舞跳得那么好,就是一副冰面孔,见了客人从来不笑,越是富贵的客人你越是不见,为这个坊主没少给你苦头吃,拿得赏钱也最少,也不肯进府当乐娘,到底是为什么呀?!”

入得侯门王府,虽然不再漂泊,但是也成了他人的家奴,成了别人的“物品”,乐坊虽然清苦了些,但能保留自由之身;结交显贵自然是可以“攀高枝”,但一个没有身份和背景的舞娘,那些显贵富商真能尊重你?把你当成一个人,而不是一个“玩物”?

这些话冰寒不能说给苏萱萱听,每个人的追求不同,价值观也不同,冰寒不想萱萱难堪。

“没什么,侯门一入深似海。”冰寒顿了顿说:“我比较担心你温和的脾气和逆来顺受的个性,我自小在王府长大,深知高门大户里那些女子互相碾压,谁受宠爱,其他女子会心如毒针的算计你。三公子就这样将你带入府中,还是乐娘身份,多少有些不妥。甚至不给你个妾室的身份,若他变心你将何以自处?”

“我信他……”萱儿说。

“萱儿,你听我一句劝,让他先向父母禀明,让你以妾室身份入府。有了正式的名分,你在府中就有了自己的位置。况且现在他与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向他开口,他会答应你的。”

“我怎么可以用他的爱要挟他呀?!这万万不能。”萱儿用力摇了摇头。

“你就不能听我一句劝!”冰寒说。

“你呀,你何曾听过我一句劝。”萱儿笑笑。

两个女孩脾气秉性,天壤之别,却是最亲的姐妹。

冰寒也笑了,两个人伸出手拉在一起。

“那你记住,如果有什么事一定找人到乐坊给我捎个信儿。先祝你和三公子幸福。”冰寒说。

“你还能一辈子待在乐坊啊?什么时候遇到良人,倒是给我捎个信儿!”

“你?!敢取笑我?!好啊,看我的厉害。”说着,冰寒咯吱起萱儿。两个女孩打闹着笑成一团……

一切虽然不尽如人意,但冰寒至少有母亲,自食其力,还有萱儿这个好姐妹,仿佛生活尚有一丝美好。

就这样两年过去了,冰寒依然执意留在清艺坊。

这两年里冰寒没想过嫁人,尽管也有英俊少年倾慕她的美丽和才华,可冰寒内心的那份历经世事的苍凉与悲情,她无法释怀,他们也不懂。在她心里,只有像父亲南灵王那样的将军,才是铁血男儿。她宁愿陪那样的英雄马革裹尸,战死杀场,也不愿沉溺于公子王孙的温柔乡。

何况她自己的身世不明,南灵王的话她将信将疑,但万一自己是异类?!当个舞娘虽然遭人白眼,但当舞娘总能养活自己和娘亲。那些小康之家的邻家姑娘,每当看到冰寒回来就躲得远远的,好像与她说句话,便会弄脏了她们;若和她有交往,便是玷污了清誉!冰寒曾经是王爷的女儿,高傲如寒梅,如今却也懂得隐忍等待,是的,活下去!好好的活着是对欺凌她的人,看不起她的人最大的反抗……一身傲骨,岂能轻易低下高贵的头?!

而命运的残忍,是冰寒始料未及的。

日复一日,冰寒就这样忍着、过着。直到再次见到已经怀孕个七个月却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萱儿,冰寒对这个世界彻底愤怒了。

  雪儿有微恙,冰寒便有两日在家照顾母亲,直到第三日母亲基本康复才匆匆到了清艺坊。却有仆役递给冰寒一封信。冰寒一看信封上竟然鸿胪寺卿三公子的印章,内容却是萱儿的笔记。是两天前请她到府一叙。字迹潦草凌乱,可以看得出萱儿握笔无力,似乎书写短短两行话都很困难。冰寒心知不妙,也无暇质问仆役为何不把信送至家中,就匆忙赶到鸿胪寺卿府。

因三公子早就嘱咐过家奴,冰寒进府后被直接引到了马厩旁的一间柴房。

冰寒有些疑惑,但见家奴把她送到这转身就走了,也不容她多问。冰寒轻轻推开房门,一眼就看到稻草垫子上躺着骨瘦如材的萱儿,还有她高高隆起的肚子。萱儿已经是奄奄一息。

盛夏之末,骤然间冰寒觉得寒凉入骨。冰寒强压着内心的震惊与痛苦,疾步走上前,抱起萱儿。

“萱儿,萱儿,你这是怎么了?”一滴泪珠滚落,掉在萱儿的脸上。萱儿慢慢地睁开双眼,她目光涣散,却还认得冰寒。

“冰儿你来了?”咳咳。

“怎么会这样?萱儿,你这,他们不给你请大夫是吧?走,我们走,我带你去看大夫。”冰寒说着想要扶起萱儿一起走。无奈萱儿已近弥留之际,根本动不了。而冰寒此时只是凡人女子,抱不动萱儿。

“你、你能来就很好了,我死之前能见你一面就很知足了。毕竟他还是答应让你来了。”

“他?三公子?他不是你的夫君吗?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吗?就把你扔在这里?!他在哪儿,我去找他来救你!”冰寒的声音发颤,她极力地使混乱的头脑冷静下来,思索着怎样才能救萱儿。

“别白费力气了,他们、他……不会请、请大夫的。”萱儿歇了歇又说:“我们……走不出这府邸。我永远也走不出去了。”她脸上挂着一抹诡异的微笑。没有泪水,似乎眼泪早就哭干了。

冰寒再也忍不住了,她抱着萱儿放声大哭,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无奈无助的泪水。冰寒向来傲骨铮铮,即使是南灵王去世,她和母亲被赶出王府,她也没放弃勇气和信心,因为冰寒坚信凭自己和母亲的双手也可以活下去,活得不比那些女人差。冰寒在王府中长大,她早已懂得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但今天她绝望了。

“冰儿,抱紧我,我的肚子好疼啊……”突然,萱儿叫了起来,豆大的汗珠流落,身体在颤抖。

“啊……”萱儿下体开始流血,冰寒这才注意到,草垫上早有干涸的血渍。看来他们把她扔在这不是一天两天了,萱儿也不是第一次阵痛流血了。

一声声惨叫此起彼伏,冰寒撕开自己的衣服,可她如何止血?这伤口是在肚子里又不是在表面?!

“来人啊!救命啊!来人啊!”冰寒冲出房间喊破了喉咙也没有半个人影。

一个乐娘的命对鸿胪寺卿府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啊……”萱儿叫声一声比一声弱,眼见着不行了。可突然最后大叫一声,拼尽全力生下了一个浑身是血蠕动的血孩,看不清人形,也没有睁眼。冰寒赶紧用自己的衣服包住孩子,再看萱儿,已经目光涣散了。

萱儿最后一句话却是:“为甚么三公子不信我?这真是他的孩子,大夫说脉象是男孩呀……”

萱儿死不瞑目,不肯闭眼。

冰寒的心在流血,她怀中的那个孩子,一会儿也不动了,也死了。

巨大的痛哭袭击着冰寒。她瘫坐在地上,有一种她也死了的感觉。心脏跳得很厉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冰寒疯了似的不哭反笑。骤然满头白发,眼眸变成了深蓝色。同时浑身力量无穷,她抱起萱儿的尸体,冲出柴房,去找三公子讨个公道。也不知哪是主人的院落,只往那华丽处跑去……

“恩?奇怪!”同样银发蓝眸的他正与琼水端坐喝茶。

“怎么了?”琼水仙子问。

“那丫头,冲破了我的封印,释放出蛟龙的灵力。”

“那丫头也该17岁了吧。”琼水掐指算了算。

“嗯,是时候了,她半龙半人,一旦达到凡人成年的年龄,封印之力就会逐渐减弱。”他点点头,化作一道白光飞去人间。

“妖、妖怪呀!”最先看到冰寒的是鸿胪寺卿府的一个粗使丫鬟。被满身是血,银发蓝眸的冰寒吓得大叫起来。

冰寒喝问那个丫鬟,说:“他在哪儿?”丫鬟一声没吭,便昏死过去。

“说,他在哪儿?”

“谁?谁,在哪儿?”小厮略胆大些,却也哆哆嗦嗦地回答。

“三公子在哪儿?”冰寒一手抱着萱儿的尸体,另一只手的指甲掐进了小厮的肉里。

“在、在花园鹅池。”

“怎么走?”

“一直向东,到头向北……”

冰寒蓝眸闪动,恨意浓浓。“你敢骗我?”

“我,我,没没骗,三公子真在鹅池旁喝酒。”小厮吓得话不成句。

冰寒此时激发了蛟龙的灵力,力大无比,推开小厮便往东去,小厮被他推了一个跟头!

“喝酒,来喝酒!一醉解千愁!”

冰寒到了花园鹅池,看到一个醉鬼,正是三公子。虽然两年未见,她还是记得这个男人的脸庞。是他,他曾经信誓旦旦,带走了冰寒此生唯一的闺阁密友,如今却让她惨死在马厩废室!

想到这,冰寒放下萱儿的尸体,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说:“你为什么这么对萱萱?!为什么?!”

咳、咳、咳。被掐住脖子的三公子当然说不出话来,酒却被吓醒了一半。

冰寒松开了手,眼中含泪,悲愤入骨。

“你为什么这样对萱儿?为什么?她那么爱你、信你?”

“你,你是谁?”酒壮怂人胆,三公子有些颤抖地问。

“冰寒!”

“冰寒?是你?你怎么是?是?”

“哼,你不记得我没关系,我可记得你!你当初是如何信誓旦旦的说,要照顾萱儿一辈子的!如今 如今……”冰寒说不下去了,她哽咽着。

“她、 她与别人……私通。”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三公子脸上。

“你!你们把她拿下!”

原来就在刚才,那个粗使丫鬟和小厮已通知了护院,他们将冰寒团团围住。

冰寒空有灵力却不会使用,全靠蛮力与护院武师斗在一处,手中又无兵器,而对方却仗着人多势众,不断进攻,开始惧怕冰寒是妖,还畏缩不敢上前,后来发现冰寒只能让他们受伤却无一致命,便开始步步紧逼。特别是的领头护院总教头,手中那把剑不是凡品。一个闪身间,伤了冰寒的左臂!众人一看她受伤,一起张网,网住了冰寒。冰寒猛力挣扎、怒吼震动云霄!

就在这时,一道白色的影子翩然而至,众人根本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冰寒以及萱儿的尸体就都不见了。

……

冰寒再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郊外的小山坡上,而面前有一新坟冢。

“你醒了?”耳畔边传来温和的男中音,声音酷似南灵王铁灵玉。却不见有人现身。

“父王?!是你吗?父王。”这个时候听到铁的声音,冰寒没有太多恐惧,那是她最亲的父王,哪怕他已经作古。

那声音沉默了一会儿,说:“孩子,我不是你父王,而是你的亲生父亲,北海王——虚天行!”

“虚?!天行?!”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已经另冰寒筋疲力尽,她头痛欲裂,几乎不会思考了。

“是的,我与南灵王是八拜结交的兄弟,他亦视你如己出。孩子,我已经将萱儿和她的孩子都埋葬了。就在你面前的新坟里,你可以在墓碑上刻上她们的名字。现在的你力大无比,用手就可以写在石碑上。”声音停顿了一下说:“千万不要再回家了,那鸿胪寺卿府的人正在寻你,且请了法师。”

“孩子,你往前走,前面有个村子,你去村口的第一户王姓人家,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我带你母亲和你汇合,再向你解释一切。”

若是平常冰寒一定会起疑心,但是这时的冰寒已经困顿之极,且悲痛欲绝,急需有人告诉她做什么,何况这声音听起来那么温和,冰寒如同被催眠般有些痴傻的看着坟冢……

许久她在石碑上写下了:“苏萱萱之墓”。萱萱,萱草花,命如草芥。想到这,冰寒又痛哭了一场,然后起身,向前走去。

不知不觉中,冰寒走进了村子,机械地敲着第一户人家的门。

一位老大娘打开门,一把将冰寒拉进院中。

也不待冰寒开口,便带她到屋里。

一位老大爷正在把菜往桌上端。

“老婆子,菜我都做好了,你先带主人去换洗。”

“主人?”冰寒有些恢复意志了。

“是呀,是主人让我们在这等你的,您是主人的女儿,自然也是主人啦!”

冰寒打了一个激灵!自己真的是异类吗?以前将信将疑,但今天的事儿,那么大的力量?!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意识又一片模糊,大娘带她到厢房洗澡。

泡在木桶里的冰寒慢慢恢复了僵硬的思维。

大娘放了干净的衣服在旁边,冰寒慢慢穿起来,然后拿起铜镜。

“啊……”她大叫着,看到银发蓝眸的自己吓得不轻。

老大娘这时在外面拍了拍门,说:“主人,别怕,明天就会变回原来的样子。” 看来大娘是早得了虚天行的嘱咐。

吃过晚饭,冰寒睡下了,太累了,一切的一切都太累了,也许这都不是真的,醒来她还会在清艺坊……这其实是恶梦吧?

已是傍晚时分,雪儿身体基本恢复了。一个男人走到茶摊前,询问除了茶水,还有什么吃食。

雪儿没有抬头,回答说:“只有些栗子干果了。或者客官愿意等一会儿的话,我可以为您做一碗阳春面。”

男人说可以,雪儿便要去煮面,却听那男人说:“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佳人便不同。”

“咣当”一下,雪儿手里的铁壶掉在地上。借着炉火,她抬眼看他。卷发,白净的皮肤,浓眉,高高的鼻梁,一张英俊的脸庞,南灵王的脸庞。

“你!”泪水奔流,一瞬间雪儿分不清是恨是爱。男人张开手臂把她抱在怀里,她却拉着他的手臂,撩起衣袖一口咬了下去!所有的恨所有的爱都在这一刻迸发,可那男人竟不吱声。或许,一个凡人伤不了他。

咬了很久,又哭了很久之后,雪儿用沙哑的声音责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

“因为我爱你。”

“爱我?你可知道这十六年我过得是什么日子?!你就是这样爱我的?!”

“身不由己,可我是真心爱你的。我身在南海没有一天不思念你和女儿。雪儿,如今我已经平定了南海之乱,将南海王位虚悬。剩下的岁月,只有你、我,还有冰寒,咱们仨一起过。我是神龙族,有着十万年寿命和非凡灵力,南灵王能给你们的生活,我都能给你们。还有我可以教你修炼之法,咱们可以一起地久天长……”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有一天又不见了?!”雪儿满眼泪水,口气很硬,但很是希望这男人不要再消失了。

“如果我还要离去,那干嘛回来?”

“你……真的不再走了?”

“不走了,雪儿,我会是你朝夕相处的好夫君。”

雪儿放声大哭,十六年的委屈她要在这一刻都宣泄出来!她再也不用害怕了,不怕邻居奇怪的眼神,不怕遇上南灵王的其他王妃与子女,不怕泼皮无赖喝霸王茶,还口舌调戏……她的男人是神族,力量无穷,她——雪儿还怕什么!

一觉醒来,冰寒发现自己躺在茅舍。走出房间,发现两个人正在外屋。

“啊!你?是人是鬼?”冰寒一见到“南灵王”便大叫起来,她对铁灵玉信上所说的什么神龙族还是有疑惑。

“冰寒,这是你生父,他不是南灵王,是南海王虚天行。”

“虚……天行,生父?”冰寒还是很疑惑。

“天行,请你显露你本来面目吧,不要带着南灵王的面具了。”雪儿说。

“我是怕你们害怕。”

“我们一个是你妻子一个是你女儿,有什么好怕的?”雪儿坚定地说。

“好吧!”

阔眉、方脸,络腮胡须还有龙角。雪儿和冰寒着实吓了一跳。

“你看看,我说你们害怕吧。南灵王已经去世了,我在人间就用他的相貌吧。我知道,雪儿你喜欢这样相貌的我。”

“那你不怕南灵王府的旧识看到你?”雪儿问。

“我是虚-天-行!我怕凡人?”他笑着说,又看了看呆若木鸡的冰寒说,“女儿,还不认我吗?对不起,以后,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说着从身上的荷包里掏出一支玉簪,冰寒一看正是她的碧玉簪头一点红梅。

虚天行将碧玉簪插到冰寒头上,然后说:“我知道你喜欢这簪子,也知道你当南灵王就是生父,这簪子对你很重要。我和你都有数万年不死的寿命,我们慢慢来吧,孩子。”

“龙是有角的,我会有龙角吗?”冰寒问。

“昨天你不是已经看到自己真实的样子了吗?孩子。”虚天行问。

“冰寒真实的样子?!”雪儿有些担心。

“不用害怕,她非常美,比现在还美,而且没有龙角,现在的样子是我施了法术在她身上,她若长得不像凡人便没法在人间生活。”

“天行,用你本来的样子吧,我……也喜欢,冰寒她受不了你南灵王一样的面孔。只是……别有角。”

“好,好,夫人,都听你的,嗯,嗯,我们全家庆祝一下团聚吧!京城里最好的清真馆子是哪家?我知道冰寒随南灵王不吃大肉(猪肉),走,吃饭去!”

“鸿运楼。”冰寒怯怯地说。

“走,就鸿运楼!明天再给你和冰寒做新衣服,还有带你们去南方玩玩。扬州怎么样?嗯,要么杭州西湖?”

雪儿这一刻心理上得到了极大满足,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她要过得好,过得幸福,明天就让那些背后嚼舌根的三姑六婆眼红!要走也要雇上京城最好的马车南下!雪儿世俗吗?是,她喜欢吃得好、用得好,希望冰寒嫁得好,对于雪儿这样一个平凡的女人,你还能指望她像杜甫一样忧国忧民?

冰寒默默地跟在父母身后,还是觉得无所适从。

接下来的两年时间,冰寒离开了乐坊,跟随父母游山玩水,看尽江南的秀美也饱览了西北的苍凉。母女很幸福,天行对她们很好。不过,虚天行开始教雪儿修炼之法并食用一些药物。其实他的修炼之法还是挺痛苦的,只是因为雪儿有爱的支持,所以才能坚持下来,说是可以让雪儿延年益寿。但他却始终不教冰寒使用灵力,说什么还小,不到时候,或者说万年不急,还是让雪儿变得长寿更迫切和重要。

但奇怪的是她们去的地方,越来越寒冷。冰寒曾经问过虚天行为什么,虚天行说,带她们从南到北把人间看遍,之后一起去南海。雪儿对虚天行言听计从,当他是男神,嗯,对她而言,他确实是神。生怕失去他,哪怕修炼再苦,只要他陪着她。

终于,有一天来到了一个一眼望不到边的冰雪世界,银色的大地,玉树银花,远处的山也是银装素裹,几乎看不到一个人影。

“父亲,我害怕。”

“冰寒,雪儿,你们别怕,这是北海,我表兄——北海龙王的领地。我表兄北海龙王希望我娶他的妹妹,也就是我的表妹绿尤为妻。我曾经把我的佩剑——赤霄送给绿尤,但那是我父王和表兄的意思,我根本没见过那个表妹。如今,我更不可能娶她,所以我得要回赤霄。但我想他们一定不会轻易还我,所以,一会儿我去正殿找表兄北海龙王。冰寒,雪儿,你们就去取剑,赤霄剑就在那边的剑阁里。”       

虚天行一指那个圆顶的偏殿。

“取了宝剑,雪儿你就用传音术通知我。反正我已将意思表明,也拿走了定情之物,表兄他也奈何不了我们。我们一家就去南海,过神界眷侣的生活!”

“都听你的。”雪儿说。

“父亲,这不是去偷剑吗?”冰寒问。

“不算偷吧,我只是拿回自己的东西。难道你希望我娶别人吗?”虚天行问。

冰寒摇了摇头。

“那就是了,我们一会儿剑阁见。”

“冰儿,冷吗?”只剩下母女俩,雪儿关切的问女儿,因为女儿没有修炼过,她担心冰寒抵御不了这样的寒冷。

“还行,娘。”冰寒笑笑说,“嗯,稍微有点冷吧。”

“看来你真是神龙的子孙,可以抵御这寒冷。我若不是这两年苦练,恐怕是进不来这样的地方。”

母女俩说着来到剑阁,正中的桌子上供着一把寒光逼人的宝剑,剑长三尺,剑柄上镶有九华玉,剑身上有“赤霄”二字,而剑鞘上镶有七彩珠。雪儿伸手去拿剑。哪知道,手刚一碰那宝剑,宝剑便红光一闪,一个头上有鹿角,身穿紫红袍长脸凤眼的男人出现在母女俩面前!

“好大的胆子!你们是哪来的妖精?竟然敢来偷盗赤霄剑!”

“我只是拿回我夫君的剑。”雪儿说。冰寒吓得躲在母亲身后。

“你——夫君?!”紫红袍的男子看看雪儿,然后定睛看了看冰寒,突然说:“好大的胆子!明明是蛟龙精,敢来北海偷盗神剑!我是赤霄剑剑灵,你们今天走不了了!”

说着便过来要抓雪儿和冰寒,雪儿这两年的苦修,也不是一下就能让他抓住的。但没过多久,雪儿便坚持不住了,以她那点功力和上古神剑剑灵交手,当然不是对手。雪儿一看不好,便使出传音之术,叫虚天行前来解救。可是,根本没有半点回音。

就这样赤霄剑灵抓住雪儿和冰寒往正殿走。冰寒被吓傻了,哭也哭不出。雪儿再怎么用传音术,也没有虚天行的回复,雪儿急出了泪水。要知道这是北海的苦寒冰域,雪儿泪水一出便立刻变成冰人,被封在冰里。

赤霄剑灵放下冰寒,说:“就这么点功力,还敢来盗剑,真是奇怪!还要我耗费灵力来救你!”当下运用灵力化开雪儿身上的冰。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提起冰寒就走。赤霄剑灵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他忙着给雪儿解冻,一时没能追上这黑影。

黑影把冰寒夹在腋下。冰寒只看到两侧白茫茫一片,在眼前飞逝而过,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她醒来,青山绿水,古木参天,好个清幽的地方。

“这是哪里?!”冰寒叫着,“娘、爹?!”万分惊恐,晶莹的泪珠滚落下来。

“小姑娘,你别怕,这是成都府的青城山,是我清修的地方。”

冰寒眼前站着一个道姑,虽然和母亲雪儿年龄相仿(实际上可比她母亲大多了),却比母亲风姿卓越的多,身上有种优雅高洁的美。

“你是谁?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我的父母呢?!”冰寒哭着问。

“小姑娘,我只是路过的散仙。救你是看你无辜。你母亲偷盗赤霄剑,那剑乃是王道之剑,当初曾是高祖刘邦的佩剑,帮助高祖成就汉室江山,后来成为北海的镇海之宝。你们怎么敢去盗剑呢?”

“?!可我父亲说那是他的佩剑!”冰寒说。

“你父亲?他是谁?”道姑问。

“虚天行!”

道姑仔细看了看冰寒说:“小姑娘,你确实是蛟龙而且是非常稀有的白蛟龙。虚天行我是见过的,他是龙族中的饕餮。而你母亲,那天虽然我只是眼角余光一瞥,但看得出她是一个凡人。一个凡人和一个龙族是生不出白蛟龙的。你这样的孩子,只能是蛟龙与蛟龙或蛟龙与凡人的后代。

冰寒再次半晌无语。

突然她咬舌自尽。

道姑一看立刻施法,拦住了冰寒。

“孩子,你这是干什么啊?!我辛苦救你回来,你这是?!”

“我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十四岁时,我以为南灵王是我的父王,王府里众人都窃窃私语,说我不是南灵王的女儿。可是父王真的对我很好很好,但母亲很恨他,因为他从不去母亲的西侧院。后来,父王死了,我和母亲被赶出了王府,身无分文,连姨父姨母都不愿意收留我们。我只好去教坊跳舞,母亲做茶寮生意勉强度日。吃尽了苦头,看够了人家的白眼。而父亲虚天行——他说他是我的生父,来找我们,带我们游山玩水,最后带我们到北海,说什么要取回他的赤霄宝剑。然后然后,母亲、父亲又都不见了!让我怎么活下去啊!我受够了!真的够了!!!”

冰寒嚎啕大哭起来,她还只是个不到十九岁的女孩子,经历了那么多人间噩梦,又怎能不崩溃?!

“唉,孩子,真的难为你了。我叫碧君,愿意收你做徒弟。你应是半蛟龙半凡人的合体,本就有些灵力,只是从未正确使用而已。我们先来一起看看你的母亲到底在哪儿好吗?”碧君轻轻擦拭了冰寒眼角的泪水。

然后,碧君驱动一个内有红霞的水晶球。一会儿红霞散尽,冰寒看见母亲雪儿被关在一个银白色的世界里,确切地说,是被囚禁在一个透明冰柱做成的监狱里。冰柱上还刻着一些冰寒看不懂的文字,但透过冰柱,冰寒一眼便能看懂母亲痛苦不堪的神情。

“不!!!”冰寒声嘶力竭地哭喊。

“孩子,你母亲偷盗北海水族镇海之宝,乃是重罪,被关在苦寒冰域,也是自然。”碧君道姑说。

“不!我,我父亲不是这么说的!我要见他!”冰寒哭喊着,声泪俱下,她受不了。这样的苦难和冤屈,落在谁身上,谁能受得了?!

“虚天行!除非他来找你,否则,别说你,我也只是在北海宴会上见过他。他是南海之主,四海龙王之一,是北海龙王的亲弟弟,不是表弟。以你的身份与修为,根本不可能见到他。再说虚天行有一正一側两个王妃,目前只有一个儿子,而你却说你是他的女儿?!”

冰寒只觉得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已是晚上。

“醒了?小姑娘,我弄了点热粥,还给你炒了竹笋,你吃点吧,否则你的身体受不了的。”碧君道姑充满慈爱。

扑通!冰寒跪在了碧君面前。

“孩子,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碧君说着去拉她。

“我叫铁冰寒,我求您收我做徒弟。您是会仙术的,对吧?我见过那个虚天行教我母亲,但他不肯教我,他说我还小,但现在想来他应该是故意的才对!!是怕我本来就有灵力,再学了法术,看透他的把戏!”

其实,这两年里冰寒有怀疑过虚天行,可母亲说那是因为在冰寒心里住着南灵王铁灵玉。她心里还是认为铁是她的父亲。冰寒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内心深处一直排斥着这个“虚天行”。

说着冰寒就站起来,再跪下,再站起来,再跪下,往返三次行拜师大礼。

“你这孩子倒也很懂礼数。”碧君叹了一口气,“我能救你也算与你有缘分。好,我就收下你这个徒弟。只是铁冰寒这名字,改一个字吧,女孩子这样的名字太冷太硬了。你本是蛟龙水族,就叫水冰寒吧。”

“谢谢师傅!敢问师傅,我要多少年才能练成仙术救出母亲?”

“我知你必然是为了救出母亲才修炼的。但要救出你母亲,仅仅修炼是不够的,还需要南海、东海、西海这三海龙王之一胸前的护心龙鳞。”

“什么?!也好,不需要那护心龙鳞,我也要找虚天行问个究竟!”水冰寒咬着牙说。

“你需要在两百年之后才能修炼好魔幻术,才可下得南海,去得了北海的苦寒冰域救母。”

“两百年?!”水冰寒大惊,两百年,人生有几个百年?

“冰寒,要知道山中修炼一日,世上已是一年这个道理。你本蛟龙,万年是你的寿命,若修炼成魔,寿命可达十万年,若有幸修得神级,位列天庭,便永远不受轮回之苦,永远不死。懂吗?如是你受不了清修之苦,还是早早下山去吧。”

“我受得了,什么都受得了。只要能见到虚天行!只要能替母亲报仇!只要能救出母亲!”冰寒回答得异常坚定。

于是,水冰寒开始了两百年的苦修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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