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燕传

唐时魏豪有个叫冯燕的人，祖父、父亲都不出名。冯燕年轻，性格豪爽，很讲义气，擅长玩球、斗鸡等游戏。

一天，魏豪街上有人为争夺财产互相殴斗。冯燕听说后去打抱不平，失手杀了人，便跑到乡下去躲藏。官方追捕时，他又跑到了滑州。在那里，他经常和驻在当地的年轻士兵们玩球、斗鸡。

当时相国贾耽镇守滑州，认为冯燕很有才，便把他留在军中。一天，冯燕在街上闲走，看见一个打扮很妖冶的妇女在看他，冯燕便让人去搭讪妇人，后来冯燕和她勾搭成奸。妇人的丈夫张婴是驻军中的一个小军官。当他和同僚们喝酒的时候，冯燕借机偷空到了他家，关上门和张妻调笑。

这对张婴回来了，张妻开门迎接，故意用衣襟遮挡住冯燕，冯燕则弯着腰在张妻的遮掩下藏到了门后。冯燕的头巾压在枕下，挨着佩刀。张婴因喝醉酒倒在床上闭眼大睡。冯燕指了指头巾，意思是叫张妻取来给他。但张妻以为冯燕要佩刀，便把佩刀拿来给冯燕。冯燕看了一会儿张妻，突然手起刀落，杀了张妻，拿了头巾走了。

第二天，张婴起来看见了妻子被杀死，很惊愕，想出去为自己辩解。邻居们认为真是他杀的人，便把张婴绑了起来，并告诉了张妻的娘家人。张婴的岳父母都来了，说：“过去你就常打我的女儿，诬谄她有过错，今天竟然杀死了他，这不是别人干的，别人杀她，你怎么还能活着？”众人将张婴痛打了一顿，他是有苦不能诉。官府以杀人罪逮捕了他，也没有人为他辩解，只有含冤认罪。

这天，执法官和几十个士兵持刀押解张婴赶赴刑场，围观者有一千多人。忽然有一个人推开围观者跑出来大声说：“你们先别杀他，他是无罪的，是我和他妻子通奸，又杀死了他的妻子，你们应当绑我！”

那些士兵闻言，一齐围过来捉拿说话的人。一看这个人竟然是冯燕。司法官把冯燕押解到相国贾耽那里，冯燕把案情原原本本地述说了一遍。贾耽听完这个情况后上奏皇上，愿意交出官印来赎冯燕的性命。皇上认为这件事合乎道义，就下诏说，凡滑城犯死罪的人，都一齐免死。

这是《沈下贤文集》中的“冯燕传”。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小说情节曲折，多有婉转。先是面对张妻递过来的刀，冯燕脑子里当时一定是电光火石般思索，由张婴及自己，张妻的狠毒让他不寒而栗，所以才有那突然一刀，相信张妻一定是死不瞑目。后是冯燕刑场上一呼，本可全身而退却向死而出，敢作敢当的性格使人们对这本是勾搭有夫之妇的奸夫产生了一些同情甚至佩服。最后是代表官方主流意识形态的相国贾公以至皇帝的认可态度，冯燕虽有淫祸之心，但其“杀不谊、白不辜”却被评价为“真古豪”而被赦免。

话说回来，冯燕就真的应该被赦免吗？其背后相国、皇帝恐怕也有冯燕举刀时的心理吧。想偷吃又怕引火烧身。自古红颜多祸水，只可怜张婴糊糊涂涂送掉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