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归沧澜·一

初逢霜·江州桥畔

  初冬，枯木因山下风起落入清渊，姑苏城外的孤鹜沉默着。一人踏着暮晚零落的枯叶轻诵着陌生的歌谣。

  “沐谣姐姐，醒醒。”

  “沐谣姐姐。”树下站着两个孩子，手拉着手，说完两句话便静静地看着树上的少女。

  “嗯？”余沐谣缓缓地睁开双眸，懒懒地甩两下袖子掸去身上的落叶。环顾四周，看到树下的两个孩子，笑了。

  两个孩子还没反应过来，她便已经翻下树，蹲下身子看着他们道：“思思和枫儿怎么来找我了？先生教的招式都学会了吗？”

  沈思眨了眨眼，附到余沐谣耳边悄声说：“最近柳先生要准备招待长安来的穆家子弟，我们是趁先生不注意溜过来的。”

  余沐谣皱了皱眉：“远道而来必是有事相托，柳澄河这么大费周章，也不知这穆家有多大的脸面。”

  沈枫还没开口，沈思便抢着答：“这个穆家可厉害了！据说就连当年的苏澜也是穆……”沈枫一怔，随即捂住了她的嘴。

  “柳师父又不在，你还不准我说。”过了一会，沈枫才松开手，沈思幽幽地抱怨着。

  “这故事柳先生倒是没说过，下次有机会我一定要去问问他。”余沐谣折开扇子，自说自话道。

  不可啊……沈枫微微皱眉，瞪了一眼沈思。

  余沐谣转而又笑盈盈看向两个孩子道：“思思和枫儿来找我，可是知这山下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姐姐带你们去。”

  她笑起来，那双澄澈的眸子更多了几分温婉。腰间的玉笛在细碎的阳光下透着光。

  沈思兴奋地拉起余沐谣的手：“就知道姐姐最好了，小枫哥哥说看到山下特别热闹呢！”

  余沐谣看了看沈枫，嘴角抽动两下，才忍住不笑。

  “我只是不经意看到了而已，是思思嚷着的。”沈枫别过头，不看余沐谣，镇定地说着。余沐谣看着这两个孩子，既是无奈又是想笑，牵起两个孩子的手：“走，姐姐带你们下去逛逛。”

  山下果然是热闹，余沐谣不一会便买了一篮子吃食。

  与其说是买，不如说是……

  沈枫和沈思追着满街跑的余沐谣，不由得连连叹息。算了，反正柳师父过几天便会过来沐谣姐姐结账。

  那些商贩，追了一会，见不着余沐谣的影子了，便摇摇头又回去做生意。

  他们也认得余沐谣，知道柳澄河不是个爱懒账的人，自己在账簿上记下来，总会有人还银子的。只是……

  余沐谣跑得也有些累，端起一碗元宵，坐在路边不紧不慢地吃着。看着路上的来来往往的人，皱皱眉头道：“江州什么时候住了这么多人？”

  “沐谣姐姐你本就下山了三次……能让大家都认得你也是不容易。”沈思嘀咕着。

  身旁的商铺中，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看着他们：“我看这几位器宇不凡， 定是柳先生的徒弟吧。”

  余沐谣指指他们，又弯起眼眸道：“他们是，我却不是。”

  小姑娘又凑近盯着她瞧，一袭白衣，衣角绣着淡红色的花纹，不甚复杂，看起来很干净。耳边的一颗红玛瑙藏在黑发后，腰间别着一支玉笛，红色的流苏煞是惹眼。

  “定是余姑娘了。”虽说这小姑娘早已猜到是余沐谣，却一直盯着余沐谣腰间的笛子，“这笛子是……”

  “我有那么出名吗……”余沐谣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到面前的姑娘一直盯着自己的笛子，笑道，“怎么，姑娘喜欢这笛子？”

  那姑娘连连摆手，转而又说：“刚刚走神了，各位见谅，我叫孟时雨，各位不是想问这江州的人为何多起来了吗……是因为时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