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爱
从前,有一对儿年轻的夫妻,好日子还没开始享受,妻子就因难产而死,只给丈夫遗留下了一个孩子。
丈夫悲痛欲绝,伤心地处理完妻子的后事,便独自一人承担起抚养孩子的义务。
孩子也算争气,好像天生知道爸爸一个人带他不容易,每天都不哭不闹,随便喝几口牛奶、几口稀饭就能安然入睡。这也确实让孩子父亲省了不少心。
“孩子不愁长”,很快孩子就长到三四岁,开始满地乱跑了。父亲看着孩子活蹦乱跳的模样,即使再累,也心满意足:“这才是我儿子呢,忒像我小时候了,不闲着。”
后来又大了点,大概到了五六岁,父亲认为该提前教他断文识字了,于是捡起一根柳树枝在地上随手写了几个简单的字让儿子看。
“不学,不学,我要骑大马。”儿子一把捡起墙角的竹条,开始满院疯狂地奔跑着,扬起一片尘埃。父亲皱了皱眉头——这一点可不像他,他小时候可是最爱看书学字的了。
父亲心想,或许是在地上写字不得劲的缘故,于是他咬咬牙,花了一大笔钱买了一堆的笔墨纸砚以及诗词歌赋的书籍,目的就是让孩子早日学习祖国博大精深的文化。
哪知,孩子不但不好好学习,而且还拿着毛笔蘸上墨汁,把自己的脸蛋儿勾画成了包公,最让父亲生气的是,有一次,孩子竟然趁父亲不备,偷偷拿出几本书到院子里烧了。
这次父亲气得直接挥拳揍他,他却一旁抱委屈地哭诉:“我只是想做下实验嘛,看看大书和小书哪个烧的更快,呜呜呜~~~”这下,父亲更是气得无语了。
这时,村寡妇李婶和周大娘正好路过他家门口,看到眼前这一幕后,俩人窃窃私语道:
“你看栓子他爸又在发火了。”李婶站在门口,眼神往院子里一扫。
“可不是嘛,瞧他训斥得那叫一个凶啊,好像这儿子就不是他亲生的似的。”周大娘十分同情孩子。
“嘘~~”李婶做个轻声的手势,然后压低嗓门小声说,“听他们说,本来就不是,你看看栓子长的越来越不像他爸了,倒像是……”后面的话李婶为保险起见,索性贴近周大娘耳边才说,根本听不见了。
“就是,就是。”周大娘听完立即随声附和,不住点头称是。
父亲一听这话,惊讶得下巴颏差点掉地,赶紧跑到门口找李婶,想询问清楚,可李婶和周大娘说完话就转身离开了,哪里还有她们的身影?
父亲失落地回到了院子里,他对自己的孩子从头到脚又重新仔细地打量一番后,这才发现,儿子的身上确实有好多地方都不像他了:他浓眉大眼,儿子疏眉小眼;他高挺的鼻梁,儿子塌鼻梁、蒜瓣鼻;他是标准的国字脸,儿子却是瘦尖脸庞……
他越看儿子越眼熟,但又不能立刻想起像谁,他心里异常烦躁起来。连晚饭都不想做了,儿子却在一旁像没事人一样,继续自娱自乐,只剩父亲一人坐在屋里看着院里孩子的身影发呆——他究竟是谁的孩子?
晚上父亲睡不着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中把整个村子里的人物面容都过了一遍,没有一个和孩子长得像的。
最后,他不禁对曾经深爱的妻子产生了怀疑:“难道她干过对不起我的事?我在帮她养她和别人的孩子?哦,不,绝不!”他“蹭”地一下坐了起来,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妻子会干出这种事来。
他再也睡不着了,立刻起身,骑上自行车,直奔三十里外的小姨子家,他知道:当年这姐俩的关系最好,她一定知道一些她姐姐的秘密!
凌晨五点,天还没亮,小姨子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谁呀?”
“我,你姐夫。”
“姐夫?”小姨子惊讶坏了,好久没和姐夫联系,这天还没亮,难道家里出了什么急事?立刻跑到门口开门。
姐夫一进门就开门见山,直接说明来意,问小姨子她姐生前是否有相好的。
“姐夫,这话从何说起?我姐一直都是老实本分的女人,十里八村的都是有目共睹的。”小姨子不明白姐夫的意思,赶忙替姐姐申辩。
“那你看栓子怎么长得越来越不像我了……”说到这里,姐夫突然停住,他好像发现了什么。
“哦,是这事啊,”小姨子淡定地说,“知道栓子为什么不像你了吗?因为他是我和铁蛋的孩子,你看他是不是越来越像铁蛋?”
“什么?”这个结果大大出乎姐夫的意料,现在一细想,孩子的确太像铁蛋了。姐夫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养了那么多年的孩子竟然是别人家的!
小姨子一看事情已经到了这地步,于是就将实情告诉了姐夫:
“姐夫,实话告诉你吧,当初我姐难产,产下的是名女婴!”
“啊!”姐夫张大了嘴。
“我知道你家人都重男轻女,包括你在内。”小姨子轻蔑地看了一眼姐夫。
姐夫一时无语。
“当时我想,如果让你们知道这个结果,还不知道我姐今后要遭多大罪呢,孩子也不一定能好过,也算巧了,给我姐接生的大夫正好是我初中同学,又赶上当时我也生孩子,和我姐在同一家医院,于是我就和同学商量好,只要她生的是女孩,就悄悄和我的孩子换,我的孩子是男孩,比我姐的早出生几日。”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姐夫几近狂吼。
“因为不想让我姐遭罪,也不想让你虐待孩子。”小姨子一板一眼回答道。
“那我的孩子呢?”姐夫迫切地想知道自己的孩子在哪儿,降低了语调。
“秀兰,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门后呢。”小姨子不紧不慢,气定神闲。
这时,只见一个清秀可爱的小女孩从门后慢慢走出,神态面容无处不流露出他当年的风采,神色间欲语还羞。
“秀兰都这么大了,真乖。”姐夫看到自己的女儿,激动地流下了两行热泪。
“秀兰还不快叫爸爸?他才是你真正的爸爸!”小姨子的语气瞬间变得极度温柔。
“爸爸!”
“唉,我的好女儿。”姐夫上前紧紧抱住自己的女儿,一刻也不想松开。
小姨子靠在门边,动情地流着眼泪,心里暗想:“姐姐,这一天终于等到了!姐夫不再嫌弃秀兰了,我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
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进屋去拿上外套,她准备一会儿和姐夫秀兰一起回家,因为那里还有一个让她日夜期盼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