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情(第九十三章)天眼灵镜
白鹤情(第九十三章)天眼灵镜
“如今济世堂已重整开张，你亦亲眼看过了这满树盛放的花色，”净玄缓缓的道，“小鹤妖，为何你还是不开心？”
我依旧失神了一般看着那棵梅树，声音里有一股无法自抑的空洞：“有什么事值得我开心？”
他愣了一下，哑口无言，只听风中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花瓣细细碎碎的从树枝落下，我忍不住摊开手掌，其中三瓣落于掌心正中，我微微用力握了握。
“大师，我觉着很寂寞，”我低头望着手心，“你说，我为什么总是一个人呢？”
等了许久，等不到他的回答，我疑惑的抬头看向他，只见他的目光里的颜色很深重，说不清那是怜悯，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前尘已了，晏初寒与程素素皆已开始了新的生活，”净玄终于开口道，“而你也应该重新开始，不能止步不前。”
“你说的话总是对的，”我低下头扯了一下嘴角，“重新开始，四字而已，但做起来并非容易。”
“只要你心智坚定，日后做一个简简单单的凡人，又有何难？”
“凡人…凡人…”我口中喃喃重复着这个词语，不由得心生犹豫，“我当真能做一个凡人么？人之寿命只有百年，但我却可以活上千年…百年之后，甚至连你也会圆寂的罢…”
他并不否认：“生死有命，轮回有常，此乃天道，理所应当而已。”
我默不作声，并未将余下的话说出来，他今生圆寂以后，三世便已完结，他将回归天庭，忘却凡世的一切。也许往后的千年万年，我与他都不可能再有交集。
各自归宿，永不相见，大约这即是我们的结局。
“小鹤妖，你过来，”他忽然道，“我想让你看些东西。”
“？”
我满怀疑惑的走过去，见他伸手抓住一片落花，接着双目微阖，轻轻念出一声咒语，他光洁的额间忽然金光万丈，令人炫目不已。
他右手微微摊开，掌心是那枚飘落的花瓣，那金光一瞬间聚集于落花之上，原本单薄的花瓣忽然渐渐张开，最后变成了一面形状奇异的镜子。
我惊呼出声：“大师，这是…？”
“噤声。”他不容拒绝的道。
我于是抿闭了唇，凝目朝那面镜子望去，只见镜中翠色悠悠，江水绵绵，分明是一副绝美的山水之景。
过了一会儿，镜中的景象拉近了，便见临江之处有一竹屋，从中走出一个窈窕聘婷的女子，她怀中抱着一篮布匹，正朝外走去。画面便随着她的步伐摇摇晃晃，不知她将行往何方。
片刻后，女子走到了一道石桥之上，她似乎满腹心事，只顾赶路，并未注意到桥的对面正有一匹受了惊的马匹朝她奔来。女子身躯娇弱，若是受了壮马一踢，后果不堪设想。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有人从旁拉了她一把。
女子的竹篮掉了，湛蓝的绣布散了一地；女子的发也散了，青丝缭乱。
可纵然狼狈，好歹捡回一条性命。
她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正想向那人谢恩，却惊觉原来自己正被那人抱于怀中。
她一时又羞又怒，张口便要斥责这个登徒子，一抬眼却见到一张桀骜俊秀的脸庞。
那一双如墨如潭的双眸，正痴痴的望着她，仿佛已认识了她很久很久……
画面就此而断，那镜子又慢慢缩小，最后变回了一枚普通的梅花花瓣。
我惊讶的合不上嘴，呆呆的望着那枚花瓣，片刻后又呆呆的望向净玄：“大师，方才，方才那是…！”
他轻轻点了点头：“不错，镜中之人，正是程素素与晏初寒。”
“他们终于修成正果？！”我欣喜若狂的道，又始终有些不敢置信，“这是真的么？他们是在哪里？我要去找他们！”
他望着我，目色微沉：“你找不到，我也找不到，”他缓缓摇了摇头，“没有人能找到他们。这是天眼所预之事，镜中发生的种种，看似近在咫尺，实则远在千百年之后。”
我于是愣在原地，不由觉得满怀失落，半晌才缓过神来，微微一笑：“罢了，无论如何，他们二人能再相遇，这已是一件极不容易之事。看来他们的缘分还很长，也不会轻易被斩断，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一种圆满。”
“正是如此，”他正色道，“小鹤妖，你记住，曾经相识相知的两个人，无论相隔多远，无论经历多少轮回转世，只要生命还在延续，便一定会有重逢的那一天。”
“只要生命还在延续，便一定会有重逢的那一天…”我喃喃的重复着他最后一句话，一时之间只觉得百感交集，抬头与他相视一笑：“当真是难得，你居然会说这样的话，我几乎要怀疑你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位净玄大师了。”
他侧脸避开我的目光，眼神闪烁了一下：“我只不过是不愿看见你一蹶不振，仅此而已。”
我长长的“噢~”了一声，若有意味的凑了过去：“原来你还是很关心我的？你在意我，是不是？”
只见他眉头微皱，威严立现，一副庄严不可冒犯的神色，我看出他立即要发怒，连忙退开他数尺，摆手道：“罢了罢了，只当我什么都没问便是。”
他只冷冷看我一眼。
过了片刻，我忽然想起一事，于是兴致勃勃的问他：“大师，你适才说，镜中的画面，即为你的天眼所预示么？”
“…不错。”
我心下顿时欣喜万分，这些时日发生了种种事端，竟让我险些忘记这最为重要一事。
“我曾听别人说，拥有天眼者，可看尽他人的前生与来世，”我小心的组织着措辞，满怀希翼的看着他，“大师，不知是否如此？”
他微微转过身来，眸如古井：“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想知道…”我咬了一下嘴唇，“我想知道你能不能看到我的前世？”
他愣了一下，随后目光立即转向别处，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便道：“不能。”
我大失所望，忙着追问：“为何？”
“没有为何，”他当机立断的道，“看不到便是看不到。”
我满腔热情如突逢寒冰所覆，冷了个彻头彻尾，但仍旧不肯死心：“那，你是否能看到你自己的前世？”
他神色突然变得很不自然，眸光微沉：“…看不到。”
“这又是为何？”我大为不满，“你能看尽千万人的前生，偏偏看不到我的，也看不见你自己的，这究竟是什么道理？”
他沉默了片刻，道：“小鹤妖，这世间并非每一件事都有理由。”
“可是...”
“没什么可是。”他打断我的话，朝我背过身去，“天色已晚，我需回寺中了。当下不比昨日，今后你若有需要，不必亲身上安南山，派人通知寺中一声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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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稿也更完了，前面说过了，作者这几天要备考期末考，会停更一些日子，希望大家能理解中文系的痛苦(づ╥﹏╥)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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