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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香:春波绿,02异卉(下)

2020-04-03  本文已影响0人  小徐的絮絮叨

一道惊雷倏忽炸响,阴云之中仿若是大蛇滚动,隐隐露出紫金色的闪光。

手中茶盏已不知续了多少杯茶水,晾凉的雾隐茶清香幽深,喝得多了却只觉得口舌间泛起淡淡的苦味。

也许这品茶的滋味便和这男子的情事一般,偶然间的一瞥之交便让人为之倾倒,情根深种之时便是苦果自结之日。

姜英珏暗想,这世间的事终究不似话本传奇一般,男才女貌必然就要结成鸳盟。他虽于男女情事本不大懂,但看男子这副模样想也是情孽深重不可自拔之人。

良久,终于听男子的故事到了尾声:“自此以后我便对她爱慕难舍,只是这些年来无论我怎么表达心意,她总是一笑了之。店家不知,她周身便就萦绕着这股冷香,我闻到此味不觉失态了……”

姜英珏听到这里,稍稍直起身来,略微叹了口气,“如此,客是要制成一味送人的香吗?”

“是……这香交给她之后我便了却一桩心事。”男子嗓音清淡,忽而自嘲一笑,“说来可笑,起初我还觉得店家是个奸商,但现在想来能制出这等好香的必是个有本事的。”

姜英珏倒是不知男子居然把自己当成了奸商,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这店不计成本情愿做赔本的买卖也难怪别人多想。心中无奈,斟酌一二方才徐徐开口:“若是方便可否将那姑娘的爱好说与我听?这兴许能帮我配出她更为中意的香来。”

屋外雨声轰然,落下的水流把青石街道冲刷的干干净净,辽远处起伏的重山带着点明艳的绿,较之茶盏中的茶汤更显明亮。

男子垂首想了半晌,不知不觉嘴角边就牵扯出了极柔和的笑意,“她喜爱兰花,除了衣物之上常常染着兰花,还常戴一只翠玉幽兰步摇……只是我觉得她更像一潭春波碧水,看似温婉可亲,实则却极有主见。”

“兰花,春水?”姜英珏思索了一下,在家时他时不时也会自己配些香,但都是出于自己一时萌发的灵感,似这般为了别人的要求去制香还是头一次,他只好把话说得再直白一些,“可还能说的更详细点吗?”

男子摇了摇头,把目光投向了门外连绵不绝的雨势,那喧嚣声印在他的双眸之中却沉淀出近乎死寂的静谧,“我不过是个混日子的散人,远远看她一眼便就够了,哪里……哪里还能奢望了解得更详细一些呢?”

姜英珏从他话语中咀嚼出些许无奈和惆怅,这些是他自己从未体验过的,有些劝解的话虽然到了唇边,却又不好轻易说出口。

“嘿,让店家看笑话了。”男子张开手心,深深嗅了一口手掌中捏碎蜡封的绛芸香,“店家只管制香便是,有这绛芸香的手艺,想来也出不了次品。”

姜英珏看他现下这般相信自己,又想起方才对方所言“奸商”云云,倒也觉得有些啼笑皆非。

“与客说句交底的话,我于制香一道虽有些心得,但这般凭空制香却也是赶鸭子上架头一回,只怕是有负所托……”

男子呼出一口气,细心地将那丸绛芸香贴身收好,笑了笑,道:“店家只管制香,我也不过是做一回痴人而已。”

姜英珏斟酌一番,最终正色回道:“如此,客便是我这异卉阁头一个客户了。”

男子放下茶盏,对着姜英宸一拱手:“既如此,我这心愿便托付给店家了。”

姜英宸一摆手:“开门做生意,自当为客费心。那这便请客示下尊讳,也好做个凭证。”

“这是自然。”男子从善如流,在姜英宸递过来的簿子上一笔一划写了自己的名字,想了一想又打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来,“出来的匆忙,倒也未曾带什么银钱,这块玉佩略值几个大子,权当押金了。”

姜英珏只接过簿子看了一眼,见是极锋利有骨的三个字——周云启,他笑了一笑,心安理得把对方递来的玉佩接了过来,入手一片温润,想来是块好玉。

与周云启又闲话了几句,两人眼见雨势渐小都没了说话的心思,姜英珏低头默默盘算着要配制的香,一时也觉颇为苦恼。

姜家的香道修习堪称博通诸法,世俗之人只知香能逐臭,却不知在有些人手中却能定人生死,灵通神化。姜家所传香道共分五种:逐臭、辟恶、降真、疗疾、通幽,堪称包罗万有。

甫离家时,姜英珏便就立下要制出一味远超族内所传香谱的绝世奇香,虽是狂言,但族内倒有不少人看好他,毕竟似他这般以刚及冠的年龄便就熟练掌握香道五术的称得上是佼佼之辈了。像周云启所需求的香,当是在逐臭和辟恶两种香方中择选,只是未曾见过用香之人他也一时不好下决断。

“客可方便告知心上人姓名?”姜英珏盘算了半天,还是开口问了一句,怕男子多心他又解释道:“替人制香好似量体裁衣,见不到用香之人我也不敢胡乱配制……”

周云启思索了片刻,终究还是放下茶盏,道:“哎,不瞒店家,我只是个琢玉的工匠,早先本地郡守家请我去琢一尊玉像,出入府中偶然间了郡守千金几面,到底是痴心妄想……”

“郡守千金?”姜英珏到云泽一个多月,也曾听过此间郡守颇有贤名,只是膝下福薄,虽是花甲之年也只得一个年方及笄的女儿,“常听人说这小姐乃是郡守心头肉、掌上珠,去岁有左相做媒也被郡守沐大人以年幼推拒掉了,可是此女 ?”

周云启点了点头,眼神寂寂无光,“何时能裁云一缕,青鸟寄去明月楼……”

这种情事姜英珏也不懂得,一时倒也不好安慰,只好岔开话题,道:“客是以琢玉为营生吗?”

周云启没有搭腔,只是怔怔看着屋外的雨渐渐止住了,忽然惊喜道:“有了,店家明日若是有暇,可否随我一同前去?假装是我的伴当,也许就能看见她了……”

姜英珏倒是没想到眼前这个男子看似稳当其实也是个敢想敢做的人,他想了想觉得只是远远观察一下倒也无碍,于是点了点头,道:“反正我这店也没什么生意,明日便随客去走一遭。”

周云启哈哈一笑,就站起身来,道:“既如此,我便先行回去做做准备,明日早晨再来寻店家便是。”

姜英珏愣了愣神,还未答话便见周云启已是起身离去了,他摇了摇头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该接下这单生意。

“这个怪人,就不怕我去向郡守大人汇报吗?”咕哝一句,姜英珏也是站起身来,看雨势虽然止住了,但街面上也不大像有人会来的样子,正打算把门关了,回去继续琢磨自己的香方。

“异卉阁?是做什么买卖的?有没有在官衙登记过?”俏生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姜英珏回头一看,只见是个身量不高的官差,粗略一看个头只到自己胸膛,看样子倒是白皙得紧,此刻正大喇喇站在店铺招牌下,露出一副“你摊上事”的严峻表情。

“这位官爷,”姜英珏拱了拱手,虽然自己并不靠这香铺维持生计,但毕竟是个遮掩,倒也不想这么快就歇业了,“小店月前方才开张,不知道云泽的规矩……可是要去哪里打点吗?”

“官爷?你这店家白生了好相貌,可惜眼力却不咋地!”官差哼了一声,自怀里掏出一张叠叠整整齐齐的告示,“本月起云泽推行新税法,所有店铺都需要去官衙重做登记,这告示都贴了好几天了,怎么?你不知道?”

虽然是问句,但却让姜英珏听出来隐隐的鄙夷,他讪讪一笑,自己开店这些时日也就来了一个周云启,至于贴告示的街头他几乎从来没去过,“官爷,这不是小的未曾注意,现下去登记可还来得及?”

“还叫我官爷?”对面官差皱起眉头,“你是才来云泽的嘛?连我陆心虔的名字都没听过?”

“陆心虔?没听过……”姜英珏倒是老实。,“不过这名字倒也好听。陆心虔,……心虔……”

“喂,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念起姑娘家的名字来没完了……”

这下轮到姜英珏愣住了,“姑,姑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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