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蔷薇开 疑是故人来
清明过后,雨水多起来,这样的日子,适合宅在家里。
院子里的雨,极没有诗意,眼到之处全是钢筋水泥。对门顶楼的积水,抛物线一样,哗哗哗地冲落在地,又有雨水从自家檐下滑落至遮阳棚,发出咚咚咚声,此起彼伏,时轻时重。
我无意中抬眼一望,斜对面,秦奶奶家的栏杆上,垂下几条绿枝,四五朵粉蔷薇,颤巍巍地开着。蔷薇打开了我的记忆,顿时,满眼绿意。
想起了一个下雨天,当我还是少女时,乘车去乡间访友人不遇,索性撑开伞漫步回家。
乡间的路是泥泞的,两侧的白杨树下,杂草丛生,旁边是沟渠,沟渠过去是农田。已抽穗的小麦、沉甸甸低伏下来的菜籽、隐藏在绿叶里的豌豆、一行行嫩绿的秧苗,展现着农家田园风光。更有田埂、沟边一丛丛的野蔷薇,正在雨中不气馁地盛开着。
乡间的野花很多是没有名字的,野蔷薇不同,不仅有名字,还出现在《十二月花》的报花名里:“三月桃花,四月蔷薇”。
野蔷薇有白色、有粉色,花蕊金黄。有五片单瓣的,也有重瓣的,花朵儿不大,有香味丝丝缕缕钻进鼻孔,沁人心脾。若想采摘,亦非易事,梗上密布尖锐的刺,一不小心就受伤了。保持一定的距离,才能更好地领略它的美。
雨中的蔷薇别有一番风韵,雨打残花并不影响新花的绽放,各自带着水珠儿,在风中摇曳。看完这丛,前面不远处又冒出一丛,蔷薇就这样一路陪着我回到小镇。
图片来自网络多年以后,那一路的风景依然在我脑海里,想到它就会想起到访未遇的女友,想起在女友屋后的桃树林,土墙上的蜜蜂孔,夏夜的阵阵蛙声,乡间的宁静,树梢上的月亮。那时车马很慢,书信很慢,友谊很纯。
女友的命运多舛,怀才不遇。她的口才不错,言辞犀利,切中时弊。曾任民办老师,深得领导和同事的认可、学生的喜爱,后因户口问题和政策被解聘。那是她一生中最能施展才华的地方,此后漂泊不定,又经历结婚、丧偶、再婚,所幸现在的老公脾气温和、心地善良,视儿子为已出,尽管房子是租的,心是暖的。
当年一起上学的同学,大部分没有女友的才能,但是都比女友混得好。女友有意疏远朋友、同学,每次联系方式改后,我必发给她,她从不联系,偶尔遇到,只是简单地聊一下。她雪藏了自己,犹如野蔷薇,悄悄地开在角落里。
我时常惦记她,我记得她的颈椎病严重,托人从国外带药时,给她带了一份。打电话不接,发信息不回,而她与我同处一座县城,不知住处。我有些郁闷,朋友建议我不打扰,顺其自然。
可是有些人,不是想忘记就能忘记的,就像我现在,一场雨,几朵蔷薇,我就想起了女友,想起有关她的一切。不打扰,唯愿她余生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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