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 习惯了每天喝两杯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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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了每天喝两杯咖啡，即便这一天并没有什么亟需特别集中注意力应付的事，也要努力保持清醒，不愿在昏昏沉沉中度过。其实咖啡未必令我保持清醒或使注意力更集中，仅仅在度日的消磨中，不至于被紧张的时间感压垮。然而一旦脱离它，便再难达到清醒的状态。这成为一个充分非必要条件，在漫长的白日里，散发着苦涩的意味。我从不喝真正原味的咖啡，因为实在是太苦了，这种苦不会令我获得想要的清醒，只会在苦涩的回味中越发厌世。

身边的很多人都不喝咖啡，因咖啡在一定意义上被定义为烟酒一类的东西，成瘾、麻痹、不健康。在这个混乱、嘈杂、支离破碎的世界上，还要保持健康真是一件需要有勇气的事。若非为了对得起生活，我都不愿意保持清醒，真希望混沌地观望这个世界。置身事外，才不至于难堪。我不想就咖啡的好坏和意义论述。若要选择的话，只希望我所深处的这个世界，可以称得上快乐。

人生在世，真的是为了快乐的。在过去、我出生以前的很长一段年时间里，快乐都成为一种想象中的东西，作为梦、理想和自暴自弃而存在。后来，物质生活变好了，快乐也成为一项产业而进入社会运作中。再后来，一切类似（说起来类似，本质上却不然）的东西充盈了现在的生活。快乐成为物质生活的表象而被轻蔑，又作为精神性不可或缺的调剂而被支配。在这样的一段进程中，咖啡从小资产阶级的享有物成为平凡生活中无处不在的饮品。

一日不喝咖啡便觉索然无味，比一日不读书还要令我不安。我猜想我大概是太寡薄了，没有真正的精神食粮激励我对日常生活的热情，从而在成为「瘾君子」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我爸说幸好你没有吸毒。我想他是对的。人们在健康的生活中搜罗各种可以代替毒品的精神寄托，只为消解那折磨人的「索然无味」。它们往往都很费钱。不知不觉，我们对健康生活的理解也发生了改变。保持良好的体格、积极的处世心态、再辅以充实的工作与休闲，却不知在大量的信息裹挟中，在网络上矫枉过正的正能量制衡下，潜移默化地被打造成了不曾以为的那个人。年轻人简单来说有两个理想：变「好」，或更「优秀」。我们设定某个认可的方向踽踽前行，极少想象与自我不同的其它可能性，——那些可能性，被笼统的「三观正」或「毁三观」所界定，语言在媒体时代的便捷化与社会体系的复杂化中变得越来越简单，越来越不通人情。

所以我说我不想论述咖啡。咖啡作为致瘾的半成毒品在人群中传播，我也深受其害。但我清楚地意识到，在这个无数不成形的毒品铺天盖地传播的文明中，我们都在扮演着糟糕的角色，到处汲取快感，只为令自己看起来不至于太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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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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