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玩耍
图2
一直以来,我都不太理解为什么人们会“无聊”。对我来说,任何我没有尝试过的新领域,只要我有余力和能力,我都乐于去了解和参与。我不会把对新领域的尝试看作是多么严肃的事情,更多的时候,这只是新的玩耍方式。现代舞即是如此。
2014年年底,漫无目的刷着各种网页的我看到了古天长拍的那一组《二高舞蹈之外的生活》,当即被这组黑白摄影作品吸引。照片上的人们身体舒展,眼神明亮,让我想起从前只是远观的那些舞者。好奇之下我Google了“二高表演”,得知他们位于广州。那时候,我刚搬来广州两个月。只是觉得巧合,没想着要和这个团体发生点什么,存了几张天长的作品,这事就算过去。
时间来到2015年上半年。我忘了我是何时开始关注二高的微信公众号,只记得四月我去体验了一次何老师的“即兴与编舞”,五月我就办了卡,成了二高的一名学生。时间线就这样串了起来,由一组摄影作品引起,我成了一个在业余时间跳舞的人。
实际上,对于舞蹈我是不折不扣的门外汉,但是并不能说我对现代舞毫无了解。我非常喜欢文德斯(Wim Wenders)的那部关于皮娜鲍什(Pina Bausch)的纪录片《皮娜》,并在某年的香港艺术节上看了乌帕塔尔舞蹈剧场的现场表演,《伊菲珍妮亚在陶里斯》(Iphigenie auf Tauris)。因为感兴趣,我也对云门舞集有那么一丝丝了解,读了一点林怀民的作品,看过一场云门2的《断章》。读书的时候,我在一门关于戏剧的选修课上看了日本暗黑舞踏的电影,自己研究了一点大野一雄和土方巽的生平。
但也仅止于此了罢。我似乎没有太大的兴趣深入研究现代舞,也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成为一个跳舞的人。但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四月,去参加体验课的时候我非常紧张。我的肢体协调和平衡能力尤其糟糕,走在路上都能随时跌倒。我并不是没有跳过舞: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我被音乐老师选中,成为庙会上登台跳舞的小女孩之一。成年之后我主动接触过许多种艺术形式,但唯独舞蹈,我不太敢碰。
在二高的际遇告诉我,这样的紧张显然是多余的。那天晚上的所有舞者中,每一个人都是普通人,从20岁到40多岁,有学生、有厨子、有家庭主妇。他们都不是专业的舞者,甚至没有苗条的体型。上课的时候,我们更多地是在使用肢体动作,再结合语言和音乐,去表现自己的内心、思考和情绪。即使我已经清楚地知道现代舞并不强调舞蹈基本功,也不像拉丁舞那样有着固定的程式,但我没想到的是,它可以这样自由。
不过,这样的自由也是有代价的,那就是对身体的掌控力。现代舞并非乱跳一气,看似自由的肢体动作下,是对身体每一寸肌肉的控制,就像我喜欢的某位画家的线条,看似自由,却隐含着深厚的控制力。那时候我刚开始健身,雕塑自己的身体线条的时候,我并未想过有朝一日这些雕刻出来的肌肉会成为我练习舞蹈的优势。那时候我甚至都不曾想过我会开始跳舞。所以我再次体会到,每一件我所做的事情,都会在今后的日子里显现出它们的作用,只是这个“今后”到底是“多久之后”而已。
也许有一天,我会再次登台。只是这一次,不再是在庙会那样热闹的集体舞中做着整齐划一的动作,而是作为一个自由而独立的舞蹈爱好者。
我还不敢称呼自己为舞者。
(给去年跳舞的现代舞团“二高表演”写的分享文,在这里备份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