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厂長

今天上午休息，写了《我的校長》，下午下班回来，坐到床上，又想起我在无锡市政公司沥青拌和厂工作时的厂長余介寅。说实在的，当年市政公司所有人，都认为我要恨厂長余介寅，因为，余介寅是直接不公平处理我的人。其实，隐情只有我俩心知，在我的心里，不但不恨，反而感谢他。

余介寅从第三工程队，调到沥青拌和厂来，他与我在我们宿舍，一见面，我们双方一拍即合，因为人品和性格都开朗相似，所不同之处在于他阅历比我丰富，职位比我高，但我文化比他高，笔墨比他强。本来可强强联手，开创未来的。后因90年代世风日下，潜规则盛行，让我们分道扬镳。

在我与他相处中，他对我可谓真心，记得有次在办公室，他叫我和他到小会议室说，你反映的问题确实正确，我也处理了。但现在这社会，病太多，凭我在市政，尽心尽力干了20多年，还不如人家会说，背后会做小动作呢？说句心里话，我真想把你推荐上去，你不但有才，还有德，可是，你不知道现在这世道，我为你可惜，你不是邓小平孙子，我一次又一次想帮你，无能为力啊！你和我一样，不吃，不赌，不嫖，没有领导敢用你，你不信，你和吴建平接触，就知道，他不会与你坦诚相处，他会用心机说话。我听说，他还帮你介绍过女朋友。我不知道是你胆子小，还是道德水准太高。总之，你没有上钩，否则你今天不会还是工人，你现在这团支书，工会干部不算数啊！反正有机会，我绝对帮你。

后来，有次他喊我到锡北小饭店，我们俩就下的清水面条，什么菜没烧，面条里倒的酱油和味精，盐等作料。我对他说:‘‘厂長，你最近两个多月，让20多个工人下岗，职工的反应很强烈啊！’’。‘‘我跟你说，我也没办法，公司下达我下岗名额太多啊！我还没完成上级下达指标呢？过去，我想把你推荐上高层，现在看，不推荐为好，别让你去受罪，我跟你说实话吧！你说，周永康有才还有德，他邓小平要重用，到我们局里来，说改革开放就是让一部分人富起来，怎么富，比个例子，厂里十个人，砸掉八个人饭碗，乘两个人先富，不能生产，卖机器也富啊，样板在徐州王希龙那里展开，王希龙很快调广州，进改革前沿阵地，可能顶姚依林位置，象周永康这种人被重用，证明党彻底变色了。毛泽东批评邓小平是对的，可惜毛泽东去世了，邓小平说了算，周永康做总理，我和你这种毛泽东思想人，就没好日子过，你说‘‘四人帮’’，什么罪？听毛主席话，跟共产党走，为人民服务，不自私，现在你要有智慧的自私，就是培养对象，就可以先富，到美国享受女人，开洋晕。副厂長黄毓刚说：‘‘改革就是要让一部分中国人先富，移民到美国去，享受，改变中国人中国命，美国人美国命，你徐卫军听吴建平话，把市長，局长女儿追来，这市政公司的老大位置就是你的’’。我越听越糊涂，党的这代领导，怎么会这样呢？他又说：‘‘你看好，江泽民不如邓小平，邓小平更不如毛泽东，你看看他们权威超过毛泽东，思想体系，领导能力哪个赶上毛泽东，不是我反动，邓小平，江泽民在中国历史上，都不会是正面角色’’。我听他在说，心里在想，他的这些话，与社会现象比较，确实如此。

我说这么多，想告诉你，徐卫军，我也要面子，请你别在报纸上老是批评我了，这些让工人们下岗，损害你们农民工的事，不是我余介寅个人搞的，是上级给出方案我执行的。再具体一点，是中央政策的大势所趋，你我都阻挡不了。

对于拌和班的那个女工下岗，他丈夫老陈在汽修班，我认真考虑过，他们夫妻有2个儿子，都在读书，下岗，这家庭开销不就成问题，书记李文荣说她長的难看，让她下岗，你说，这是理由吗？我们是国企，不能仅仅因为長的不好看，那就叫人家下岗，你说是不是？他李文荣是官二代，没办法，我只有执行。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他们会不会用‘’诸葛亮挥泪斩马骏‘’计策让我对付你。‘‘兄弟，不为难你，你按照上级指示办‘’。‘’那我告诉你，三十六计，最后一计，你当用了’’。我望着他那真诚的眼神，握着他的手，哽咽着。

从此，我意识到，我们的友谊或许長存，但不可能久处了。余介寅在我心中，始终是一位兄長，一位下放过，吃过苦，思想品德高尚，不随波逐流的厂長。至少他每让一个城里工人下岗，他心里会内疚过一阵子，每让一个农民工失去工作，他心里会想过下放在农村时，过年口袋里只有3元钱。他只不过是自私自利的设计师，在设计中国蓝图中的一个普通建筑者，其实，建筑物的好坏以及倾倒，与那些建筑工们无关。与设计者和那些监理们有着密不可分的利益关系，这就是我的厂長余介寅与我相处，给我留下深刻的人生思考，那些在90年代过来的国企朋友们，你们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