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情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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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殇/零度寒冰看着儿子李岩把饭盒里的饺子,倒扣在桌上,她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楞楞地望着那只饭盒,傻傻地发呆。
“娘,你说你这是做什么?”李岩坐在对面,一脸的愤怒。
媳妇站在李岩身边,用手捅了捅他。孙子左看看,又看看,感觉到了空气中的火药味,快速把碗中的一个饺子扒拉进嘴里,一抹嘴,起身钻进了自己的屋里,顺手关上了门。
“娘,你非得这么做吗?”望着一言不发的娘,李岩忍不住又问了一遍,“爹都走了那么多年,浩子都十三了,你这样做,外人怎么看你?”
她长长叹了囗气,看向了儿子,欲言又止。
媳妇又扯了一下李岩的衣服,提醒他的用词和语气。她嫁给李岩时,公公已经走了好几年了,她很佩服婆婆,这么多年,一个人把李岩拉扯长大,供他学习,成才,同为一个女人,她深知婆婆的不易。如果换作是她,她自问没有这份勇气。
关于婆婆和张叔的事,她多少也听到了些风言风语。张叔和公公,据说是一块长大的好兄弟,二人年轻时都在镇上的煤矿下井。后来矿上发生了透水事故,李岩爹在事故中丧生,而张叔在事故中坏了一条腿,矿上便给他安排在了门卫,不再下井。
要说张叔,也是一个苦命人,媳妇生小孩时难产,大人小孩没保住,都离他而去,从此张叔性情大变,沉默寡言,平日里有空就帮李岩家干活。她很奇怪,为什么二人没走到一起,看来问题一直出在李岩这呀。
“说啊,娘,这么多年你都熬过来了,现在儿孙都这么大了,到老怎么还这么来往?”李岩忍不住,冲娘发起了脾气。
“啪一一”一声脆响,李岩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五个指印。他手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娘,强忍住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就这样瞪着娘。
“你一一你竟然为了他打我?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你对得起死去的爹吗?”
她怔怔地看着扬起的手,它还定格在半空中,隐隐作痛。她的心里一阵阵发寒:为什么儿子就不理解自已呢?这么多年了,她始终不敢走出那一步,只因为每次在儿子面前提起这事,他都会强烈反对。她怕伤了儿子的心,一忍再忍,可儿子每次都拿刀狠狠扎她的心。
这么多年了,老张的心思她岂能不知?要不是老张帮衬着,她一个妇道人家,怎能把儿子拉扯长大。她的心里早就装下了老张,她为老李守了这么多年寡,还不够吗?满指望儿子成家,会懂事些,哪成想又带起了孙子。孙子长这么大了,想着该还老张的这份恩情了,儿子又百般阻挠。她想不明白呀,儿子怎么这样?
媳妇把李岩硬拽进卧室。
“我说你在顾虑什么?你怎么能这样伤娘的心?娘把你拉扯那么大,你了解娘吗?”她为丈夫的自私感到失望,也为自已的无能为力而感到伤心。李岩在这件事上异常的固执,听不进任何话!
“我……”
“我什么?你的面子那么重要?你设身处地为娘想过吗?她苦了一辈子,到老,做回自己,有什么错?到她这个年纪,就没追求自已幸福生活的权利?”
“你,你不懂!”
“我是不懂!张叔对你差了?还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怎么就这么排斥张叔?老年人就没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反正我不管!我不反对娘找老伴,就是找谁都不能找张叔!我过不了自已心中的这道坎!”
“你,你,你怎么这么不可理喻!找别人,你认为娘会愿意!真是榆木疙瘩!”她气的转身出了卧室。
李岩坐在床上,越想越气,干脆往床上一躺,用被子蒙住头,脑海中不由得想起了过往的一幕幕,心里渐渐平静下来。突然媳妇的一声尖叫,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啊,娘,你这是干嘛呀!你怎么那么傻,那么想不开?”随即响起了哭声。
李岩的脑袋"轰"的一声响。他快步冲到母亲的房中,只见娘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上身穿着一件大红的袄,一双眼睛无神地看着房顶,而媳妇右手拍打着娘,手中拿着一个空瓶。他一把抢过瓶子,瓶上的标签上,写着“安眠药”,他丢掉瓶子,把手伸向娘的鼻息,没在任何呼吸,他猛揪起自已的头发,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然后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对着娘,嚎淘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