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命鬼天使
文/唯德叔叔
血越流越多，就要漫过我的脚面了。我再也支撑不住，一下晕倒在血泊里，血湿透了我的衣服，慢慢淹没了我，昏迷中我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
01
午夜，幽冷的天幕，冷月发出惨白的光芒，凄厉的风吹过，树的阴影肆意摇摆如同狂魔乱舞。我急匆匆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一张纸被风结结实实地吹贴到了脸上，软软的，我恼怒地扯下就要扬向空中，不经意发现，竟是张冥纸。虽身为法医，整天与各类死人打交道，但此时，一股凉气还是从尾骨沿脊梁杆直冲大脑，头皮一下缩紧了。下意识地，我停下脚步，迅速地朝四周胡乱扫视了一眼，然后拔腿往家跑去。
到家后，身体仍瑟瑟发抖，凉嗖嗖的，我才发觉浑身冷汗，已然湿透。我瘫软在沙发上，大口喘着粗气。
“又喝酒了吧？快喝口浓茶解解酒。”妻子姚红走了出来，端着一杯黑红色的浓茶，色如风干的血渍。
“咦？你怎么气喘吁吁的？”姚红关切地问。
“没事，走得急了点。”
“我再给你削点解酒的水果吧。”姚红转身进了厨房。
这个女人真没有娶错，看来，自己当初绞尽脑汁得到她是明智之举，我想着。鬼使神差般，喝酒时同事讲的惊悚故事一下在大脑中冒了出来：小孩生日,爸爸妈妈很开心,于是帮他拍洗澡的录像.小孩在浴盆里跳啊,跳啊……却不小心淹死了。.爸爸妈妈很伤心过了几个月,他们调出录影带重看的时候，惊悚地发现有一只沾满血的大手抓着小孩的头发,如同玩提线木偶，一上一下,一上一下,狠命提留着，最后把小孩往浴盆里一扔……我的心猛得一下揪紧了，猛然回头，姚红正面无表情地盯着我！
“你干什么！不声不响的，要吓死我呀！”我没好气地大骂。
姚红笑了：“老公，对不起了。给你削的水果，吃吧。”
“走路怎么跟猫似的，一点动静都没有。人吓人，会吓死人的。”我喃喃自语。
“好了，老公，人家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姚红开始撒娇。
“惊喜个屁！光有惊了，哪有喜！”
“老公，我有了。”良久，姚红才娇羞地说，说完，脸红了。
“真的？”我半信半疑，“什么时候的事？”
“你做的好事你还不知道？”姚红半嗔半怪地说，“这几天我老想呕吐，就去做了个检查，医生说我怀孕了。
“这么说，我要当爸爸了？”我惊喜地跳了起来，一下把姚红抱起来，转了一大圈。
姚红忙拍打我的胳膊：“小心孩子。”
02
接下来的几天，我简直成了祥林嫂，逢人便讲：我要当爸爸了。
一天，下班后，我打开家门，习惯地招呼：“姚红，我回来了。”未回应。我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消失地无影无踪，一时静的可怕。
我换上拖鞋，走到茶几前。一张医院地诊断书赫然在目：是个男孩。
卧室里没有，书房也没有。“这个点应该回家了呀。”我寻思着。
难道在卫生间？想到卫生间，我又不由自主地联想起同事讲的惊悚故事。
卫生间有声音。
我一听，没错，像是“哗哗”的洗澡声，可仔细再听，又不像了，而是一种从未听到过的奇怪的声音。
到底是什么？
我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卫生间的门，一下三魂六魄仿佛被抽离般，整个人钉住了。
姚红和一个男人正给一个男婴洗澡。男的，我认识，是王刚，姚红的过世前夫。听到声响，姚红突得站了起来，面色异常苍白，直勾勾地盯着我。王刚仍背对着我，给男婴洗着。
“回来了，刘天。”姚红破天荒地未叫我老公。
我一下懵了，好半天，才声音发颤，本能地问：“你……你……你们在……在做什么？”
姚红皮笑肉不笑地发出了夜猫子似的笑声，整个房间顿时弥漫着阴森恐怖的气息，令人毛骨悚然。
我想逃，浑身却无一丝力气，腿脚毫无知觉，根本动不起来。
“刘天，这是我老公，王刚。你认识的。那个男孩呢，是我们的孩子，只可惜在三个月时夭折了。”姚红说完，叹了口气。不知何时，那个男孩的眼睛变绿了，透出阴鸷之气，咧着血窟窿似的大嘴直冲我笑。
我的心脏立刻停止了跳动,目瞪口呆，“啊”的一声，一头栽倒在地。
“快起床！看看什么时候了！”声音像从幽远的阴界丝丝缕缕地传来。是谁的声音？是叫我吗？难道我下了地狱不成？是阴界的招魂声？
我猛然坐起来，一下掀开了被子。床边的姚红吓了一大跳：“你干什么？吓人一跳。快起来，吃早点，上班了。”
我惊魂未定，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仍昏昏沉沉地脑袋，紧紧盯着姚红笑眯眯的眼睛，良久才意识到刚才的一切都是梦。
姚红看到我一系列的奇怪动作，冷冷地问：“做恶梦了吧！”
梦，是梦，幸亏是梦。否则……我不敢想像下去。
03
突然，姚红问：“老公，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女孩都行呀，我可没有封建思想。”
我刷完牙，往餐桌走去。
“我喜欢男孩。你看看吧，医院的诊断书。”姚红随手递给我一张纸，接过来，一看，是诊断书。诊断书？我大吃一惊，手一哆嗦，诊断书掉在地上。
不是梦吗？怎么这么巧，都出现了诊断书？难道纯属巧合？我的大脑急速运转。
“说吗，到底更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我不耐烦了：“不是说了，都行！”
“医生说是男孩。”
男孩？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我禁不住大喊：“打掉他！”
“为什么？”姚红吃惊地问。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有点歇斯底里了，“我让你打掉你就打掉，不要问为什么！”
显然，我情绪的突然变化让她不知所措，姚红怯怯的，低下头不再说话。
一小会儿，姚红慢慢抬起了头，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紧咬牙关直对着我“嘿嘿”冷笑，直盯得我发毛。
她一字一顿地说：“好吧，我打掉他。”说完，就转身走进了卧室。
我呆呆望着卧室的门，有点后悔了，我都做了什么？我的反应怎么会如此激烈？我怎么会说出这样伤人的话来，也许我不该对姚红这样……
我的头开始疼了，越来越厉害，简直疼痛欲裂。不行，我要躺会儿，我受不了了。
我刚欲起身，就听到卫生间里传出了“哗哗”的水流声。没错，是水声。我的心突突猛跳，气也不够用了。稍定了定神，我鼓起勇气，蹑手蹑脚靠近卫生间，猛得推开门，看见洗手台上的水龙头正“哗哗”地喷泻着水，水溢出了洗手盆，流到了地板上。
我松了口气，正待上前关掉水龙头，却突然头晕目眩起来，眼皮重若千斤，于半眯半睁间，眼前的水全成了血红色的，定睛一看，哪里是水，那分明是血呀，鲜红的血！血越流越多，就要漫过我的脚面了。我再也支撑不住，一下晕倒在血泊里，血湿透了我的衣服，慢慢淹没了我，昏迷中我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
我被冻醒了。苏醒的一刹那，“血”就占据了大脑，我突得坐了起来，却奇怪地发现，竟坐在沙发前的地板上。这是怎么回事？我应该躺在卫生间里的，血呢？定了定神，良久，我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做白日梦了。—定是睡在沙发，醒来刚欲起身时，晕厥昏倒在了地上，然后就做了可怕的梦。
我有喜欢睡沙发的毛病。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如今鬼叫门了。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来，难道我的作做作为暴露了？一想到以前发生的一切，我就心惊肉跳。
04
王刚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他跟姚红结婚时，我是他们的伴郎。也就是当伴郎时，我不可救药地爱上了姚红。她是我见过的最美最有风情的女人，一颦一笑是那么勾魂摄魄，一言一语是那么荡人心扉。
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在经过近四百个日日夜夜的备受煎熬之后，我决定铤而走险，为“爱”不择手段。经过仔细的酝酿，我行动了……虽然我所设计的周密的计划没用上，却天助我，让我逮着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让我终于得偿所愿，姚红成了我的妻子。
这件事神不知鬼不觉，是我最得意的作品。
王刚和姚红的孩子三个月大时，我开车去他家玩。由于他所在家属院不让外车开进来，我就将车远远地停在了院外。那天，姚红不在家，我和王刚在客厅里聊得不亦乐乎。过了好长时间，王刚才猛然想起睡在卧室的孩子，待过去看时，早已不在了，寻到卫生间才发现活泼好动的孩子爬到卫生间溺死了。王刚一时愧疚难当，理智顿失，将洗手盆里放满水，疯狂将头插进去，也要溺水自尽。我大惊，忙抱住他，将他拖开，他大力地挣扎，在经过短暂地缰持后，他趴在水龙头上放声大哭。
鬼使神差般，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头，这可是我得到姚红的最佳时机呀！恶向胆边生，我从他身后，猛得将王刚的头摁到了洗手盆中，死死地摁住，双腿使劲夹住他的腿。经过几分钟地死命挣扎，他一动不动了。我浑身无一丝力气，瘫倒在地，大口喘着气。过后，我将浴缸里放满水，把王刚和孩子都放在了里边……
做完一切，我先拔打了姚红的电话，随后报了警。
姚红赶来时，到达现场的警察早已经忙碌了。我也穿上了同事捎过来的工作服，开始了细致的取证。
我迎上悲痛欲绝的姚红，安慰道：“节哀顺便吧。”
“到底怎么一回事呀？”姚红哭喊着，在邻居的搀扶下才没有瘫倒在地，“我的孩子，你怎么……”到底还是悲痛过度，晕了过去。
后来的案情分析中，我的勘察现场笔录成了主导意见，两人定性为溺水身亡。
作为王刚的朋友，我隔三差五地安慰姚红，并帮她做一些事，久而久之，她那颗冰冷的心终于被我的温情所融化，她成了我的妻子。
05
“你做恶梦了吧？”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猛得转过身，不知何时，姚红还穿着那件白绸的睡袍，披散着头发已站我身后。
我突得站起，坐在沙发上，咆哮起来：“你要吓死我呀，再不声不响地，我杀了你这个女人！”
姚红不恼反笑：“好了，都是我的错，起来吧，要是不舒服就去床上睡一会儿吧。”说完，不待我说话，就上前搀起我。
我去了卧室。姚红出去一小会儿，端着一杯温水进来，温情脉脉地说：“先喝口水，踏踏实实地睡会吧。”
喝完水，姚红细心地掖了掖被角，然后轻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我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怎么这么黑呀？黑天了就开灯呀，干吗不开灯？我正要责问姚红，房门下一开了，灯也亮了。
门口处，王刚正领着三个月大的儿子眼直勾勾地盯着我。我欲转身跑开，王刚说话了，你要往哪跑呀，你纳命来吧。三个月大的儿子突然笑了，声如乌鸦叫唤，爸爸，啰唆什么，上呀……
啊！——我大叫一声，吓醒了，一下没坐起来，才发现被绑在了床上。
“姚红！姚红！”我极力挣扎着，呼喊着，“快给我松开，快点！”
门开了。姚红举着一把闪着寒光的水果刀，还是温情脉脉地望着我。
我停止了挣扎，惊恐地问：“你要干什么？”我能听出自己的声音发抖了。
她直视着我的眼睛，一步一步靠近我，坐在了我跟前，一字一顿地说：“我、要、看、看、你、的、心。”
姚红狂笑起来，浑身乱颤。我感到了阵阵寒意袭来，压抑的空气要窒息了我的呼吸。
“为什么？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你不知道吗？”姚红像极了一只戏弄老鼠的猫，“我就告诉你，我要替我的老公和孩子报仇。你这个杀人凶手，我要慢慢地杀了你。”
像突然跌入了寒彻入骨的冰窑，我知道，我完了。恶有恶报，因果报应，我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我平静下来，问：“姚红，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是你告诉我的。”她望着我的不解的神色，继续说，“你不知道吧？是你前天晚上，说梦话时吐露出来的。真没想到，能从一个说梦话的人嘴里问出真相来。”
完了，彻底完了。我从小就有说梦话的毛病，本以为治好了。可最后还是梦话出卖了我。
她又笑了，这次笑得灿烂，却阴森恐怖。笑声嘎然而止时，她把刀子直直对准了我的心脏部位，然后慢慢地扎了进去……
奇怪的是，我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这时，整个房间回响着一个小孩子稚嫩的声音：妈妈，你快来吧，我和爸爸等你好久了，来陪陪我们吧。妈妈，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王刚的孩子，也是刘天的孩子，我叫……索命鬼天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