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 | 两半

王小明是一个平常无奇的年轻人，黑发带有小小的刘海，中等身高偏瘦，眼神时而带光，略带自卑而又趾高气昂，稍有成就极可能沾沾自喜却不喜形于色，他渴望高人一等，获得别人的尊重，受人仰慕，又不忍心拼命去取得成就;他相信自己拥有非凡才能，并以此为骄傲，但有舍不得发挥出来，生怕会在空气里挥发殆尽，好似珍贵的熏香小心翼翼地保存着。安于现状，或许是王小明现在看来最明智的选择。

一天午后，他悠然地路过隔壁张大爷的房子后边，此时此刻，张大爷正在树上修锯树枝，轰鸣作响的电锯在张大爷的手中飞舞着。

小明见状，走到树下，和张大爷打了一声招呼：“张大爷，你好呀！”

张大爷听到了喊声，忙和小明打招呼，举起手来：“哟，是小明啊！”

但是此时此刻，张大爷忘了他的手里还有电锯，那电锯径直从张的手中滑落，还在转动的电锯在空中旋转着一个又一个圆周，直到触碰到小明，把小明从头锯开成两半。

然而，神奇的是，这并不是一个血腥的恐怖故事，也不是一个关于意外的事故，而是如同卡尔维诺的小说一般，这个孩子没有死亡——他的两半尚活着，并且活蹦乱跳，生机勃勃。

两边身体，各自有着自己独特的机能：都有一个眼睛、一只耳朵、只手只脚、半个嘴巴半个鼻子，除了一边多了一个刘海，基本没有不一样的地方。

张大爷一见自己把小明锯成了两半，顿时傻眼了，顾不得自己腿软吓破胆，赶紧联系小明家里人。

他们一来，也顿时目瞪口呆，只见两半的小明们单脚伫立。

父母把两个小明拎回家，像是习以为常一般对待，在父母眼中并没有多么出奇的。

回到家后，左半边小明开始勤勤恳恳地打扫家务，努力学习读书，对自己的生活严谨对待；而右半边小明懒懒散散，终日无所事事，不是在沙发上躺就是在床上睡，吃喝玩乐无不精通。

说来也巧，原本完整的王小明的智慧，经此一事，也被分割成两半，各自归宿在两边身体。

左边身体有智慧有神思，里面似有燃不尽的薪柴在燃烧，眼神有光芒，似乎终成大事的模样，但是显得愈发疲惫，眉宇中有神和劳累；右半边身体越来越发福，健壮起来，它虽然没有左边勤奋，但是也有自己独特过人之处，你看它体态富贵，虽说没有丰功伟绩，但也胜在无忧无虑。

一半熊熊燃烧，一半温文细火。

一半是丰衣足食、自给自足，一半是安稳度日、胸无远谋。

两边是井水不犯河水，你我不相犯，但也可和睦相处。

日子过了一段时间，张大爷千方百计找来了一位据说能医治各种奇难杂症的神医，神医见状，也表示这是一个医学奇迹，自己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在仔细检查过后，医生给了两个小明一个建议：手术会成功，当两个小明合体后，最好需要在两个人格中选择一个继续扮演王小明的角色。也就是说，在两个小明当中只能选一个。于是需要一些时间准备手术，让两个小明再等等，磨刀不误砍柴工。

有一天，两个小明起了争执，关于手术后两个小明合二为一后，该选择谁的品性继续生活。

右小明辩道：“平平淡淡过日子多好啊！当然是选我的性格了。”

左小明：“什么，像你就糟了，终日无所事事，不思进取，不得不得。"

右边：“我有智慧创造财富。”

左边：“然后找个地方混吃等死？我不应该这么短暂地过完一生，我要做点什么去体现自己的价值，不可终日惶惶度日。“

右：“得了吧，就你还体现价值，你只是一个凡人，过好自己滋润得小日子就够了。”

左：“我不就是你吗？”

右：我是我，你是你。我们不一样。”

左：“现在可能不一样，但是一旦我们合体，我就是你，你也是我了。我相信我的品性可以做出改变，到时候完整的小明就是一个努力向上的人了。”

右义正言辞道：“不需要！”

左：“......”

争论了很久，天昏地暗......

这次征讨没有结果，不了了之了，直到手术那天都没有决定是谁要成为新的小明。

手术如期而至，完美进行。医生也表示，这真的是一个无可挑剔的手术啊！

术后，一切回归原来，没有任何改变，不是积极的小明，也不是懒惰的小明，还是那个终日徘徊在自我漩涡之中的王小明！他还是对于自己热衷的事物不敢越雷池一步，仿佛跨出一步就会遭到电击，把他击退。他明知这不是自己想要的。

过了好些天。

一天傍晚饭后，王小明走出家门，又遇见了隔壁张大爷，和上次见到的情景一样，他在树上修锯树枝，小明主动走到了树下和张大爷打招呼：“你好哇，张大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