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开（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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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三讲到这里，我看到师父的眼睛中居然含有泪花，还有一种悔恨和遗憾交织在一起。我忽然明白，或许瞎婆婆口中的那个堕入空门的师兄就是我师父。我也终于明白师父为何执意要来此处，或许他早已知晓瞎婆婆所在，也是为了曾经斩妖降魔的夙愿。
师父转身擦掉即将溢出眼眶的泪水，再回头又是得道高僧的模样。他点头示意阿三继续讲下去。
一切的发生不过是瞬间，阿三并没有觉察出任何的异常。他端起面前的水碗，咕咚咕咚的饮下了几口茶水，长吁了一口气，然后继续道来。
瞎婆婆正在黯然神伤，她不知道锦兮如何了，只能祈祷上天，怜悯锦兮，让她躲过此劫。村子里的生活依旧如常，只是各人心中作何感想就不得而知了。
一天，村北面的大头如往常去河边钓鱼，入夜后，仍旧不见踪迹。他的妻子请求村民们一起去寻找她的丈夫，在离河边不远的地方找到了一具血淋淋的尸首，有的人吓的赶紧用手捂住溢出口的惊呼，有的已经去旁边呕吐，而大头的妻子已经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她边哭边说：“是不是魼呀？是不是誓言灵验了，我们都不得好死。”
那尸首分明是被什么动物分而食之，皮肉伤还有完好的齿痕。大家伙儿又听到这样话语，瞬间感觉凉飕飕的，几人脱下长衫，盖到尸体上，强忍住恐惧抬回了村子里。他们没有看到不远处的河中央有一道黑影，也没有听到从黑影处传来的“这才刚刚开始”的话语。
村民们一夜无眠，最后迫于无奈，去找了瞎婆婆。瞎婆婆听到消息后，心里咯噔一声，心想可怕的预感估计变成了现实。她收拾好东西，加快脚步，跟随众人来到了停放大头尸体的地方。
还有一段距离，她便闻到了血腥味。越来越近，越来越浓，还伴有一股鱼腥味。只见瞎婆婆拿出一种类似符纸的东西，念念有词，然后投向大头的尸体，转眼间尸体化为了灰烬。众人不解的看着瞎婆婆，而此刻大头的妻子也满眼愤怒的看着瞎婆婆。
瞎婆婆说道：“我若不毁掉尸体，这个村的村民都会死去。还有当日谁碰了他的尸体，谁需服下这些药丸，否则只需三日便会浑身溃烂而亡，所遭受的痛苦远远高于痈疮。”瞎婆婆说完后，便步路蹒跚的离开了。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怎么渡？违背誓言的代价，你们可能承受的住？”远处飘来了婆婆无奈的话语。
阿三说到这里，再次停了下来。他看了看我和师父，继续说道：“我们听了婆婆的话，都特别害怕。害怕真的会村毁人亡。可是等了这么多天，也没有等到魼的报复。只是没人胆敢去河边钓鱼了。慢慢的大家都忘记了这回事，直到一天晚上，有一村民看到了几道黑影在村中刹那间穿过，早上发现有几家人全部死亡，仍旧是血肉模糊，屋子里弥漫的又是那种刺鼻的鱼腥味。我们推测是魼在作怪。等到等去，没有等到村民们爆发怪病，所以亲自动手了。这才有村民去寺庙请求佛祖庇佑，逃过此劫难。”
师父听到这里，道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问：“我佛慈悲，渡人渡己，冤冤相报何时了，老衲尽全力助村民度过此劫。只是可否带老衲去会见一下瞎婆婆，诸事宜还需要商讨一二。”
阿三虽不知为何去找瞎婆婆，但还是前方带路，指引我们向瞎婆婆的家中走去。到了下婆婆家中，我以去村子里找人询问，查找线索为由，留下了师父一人，我知道他们有话要说，我不方便在旁。
我找到了众村民，想要打听关于那个名叫锦兮的女子，可是大家要么不愿多谈，要么心有抱怨，认为此刻的一切困苦都是锦兮带来的。我双手合十，道了一声阿弥陀佛。我摸了摸自己的头，实在是不能理解，人的想法怎如此的奇怪。
在村子里溜达了一圈又一圈，发现也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正当我准备转身去寻找师父时，发现了一个更为破旧的房子，屋子里传来了奇怪的声音，好像正在忍受极度的痛苦。
我好奇的推开门，一股刺鼻的味道迎面扑来，那是混和着排泄物的怪味。我看见床上躺着一个病入膏肓的男人。他满面肮脏，已经分不出本来的容貌，衣不蔽体，漏出的皮肤上流出黄色的脓液。或许是感知到有人进来，他浑浊的双眼有了一丝光亮。
看到是我后，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我找遍屋子，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只剩下一半的破碗，还有一个烂掉的锅。我从公用的水井中打出一桶洁净的井水，倒了些许在烂锅中，然后端向来屋内。
我喂了他一些水，在他断断续续的声音里，我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来他唯一的儿子因为痈疮死去了，家中就剩下他这个孤寡老人。之前儿子在村子里，无所事事，无异于地痞流氓，不是去招惹别人家的姑娘，就是去欺负别人家的孩童。在村子里，是一大害。
那天村民们都去捕杀魼，因为害怕。也因为儿子因此病去世，他认为凭什么别人得救。他拒绝帮忙，还说了很多混账话。或许是老天惩罚他，他居然也得了这种病。再加上无人照料，发病的速度就更快。别人知道后，不过是吐口唾沫，说声活该。他也只不过是自生自灭罢了。没有儿子欺凌乡邻，他又不能外出寻找食物，再加上病痛的折磨，只不过是等死。
我不知道该作何安慰，或许他是自作自受，但是我佛慈悲，断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有悔意的人。众生平等，十恶不赦之徒，也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我答应他，要去村子里给他找来魼肉，为他解除病痛，可惜还没踏出屋门，他便咽了气。我不顾地上的脏乱，席地而坐，为他念了几句佛经。然后决定先去找师父，看能不能请求大家一起把他埋葬了。
可惜，还没走到瞎婆婆家，便看到了众多的村民往村外跑去，一问，才知道发生了大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