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岛独语（散文诗）

孤岛独语（散文诗）

1﹒

又是傍晚，小鸟归巢的时候，我坐在海边，思绪忽然又飞向了你。

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冬季的风在四处吹嘘着，我时常感受到冰霜般的凄苦，在这三千年来无人居住的荒岛。所幸的是这里有海，浩瀚蔚蓝的海。当我不能平静，当我禁不住要痛哭时，抬起头向地平线望去，我的不能平静，我的欲哭的冲动，便会悄然化为乌有。

这里，我最喜爱的是傍晚。当傍晚来临，望着滿天的云彩，或仅仅听一听大海有节奏的呼吸，我的心里就会涌起一种升华、熔化、被精制、被提炼的欣悦。

2﹒

曾经，在夏季的河畔，你拥抱着我，给我，你灼热的吻。

曾经，在秋季的草坪上，你抚摸过我，从我感激的胸膛，到我灵魂的脊梁。

然而，当冬季的风吹来，你却无情地离去，拋下我，像一根苍白的苇杆，在凄风苦雨中伫立……

我的青春的梦啊！

3﹒

你感觉到了吗，这阴冷的风！它经直地吹，吹破了陈旧的窗纸；吹破了，然后在缺口上弹奏，弹奏着夹杂着我的呜咽的凱歌。

4﹒

我已经很久不到海边去了，不是我不再热爱海，而是因为，每次当我从海边归来，回到自己的小屋，我发现，我的痛苦比离开时又无形地增加了一层，瘰痢的一层！

海，她洗不尽我的哀痛！

5﹒

树，如果空了，还有什么价值？

云，如果飞散，天空还有多少色彩？

然而，心纵然已经毁灭，肉体却还要到大街上去行走！

6﹒

忽然，一阵冷风茫然地吹过去，挟抱着我的灵魂。我感到我的灵魂的消失，消失在泡沫的呼啸中——我真的不想回去，回到人流熙攘的商场，回到嘉熹年的化装舞会，回到为名和利而真枪实弹地武装着的人群？

我看见我的意识试图把我从岩石上拉起来，但，徒然。

或许，我真的只能这样坐下去，直到来年的秋风把落叶归拢过来，把我埋没。

—— 刹那间我分明看到一丝苦笑，就在这嘴边；忽然，连它也飞走了。

又过了一会儿，我发现，我悄然离开了自己；回头，看见坐在海边的我，它只不过是一个符号，一个渺小但异常沉重的符号……

7﹒

终于的一天，你看见无数的落叶！它们飞旋着——呼啸着——遮天蔽日！

火——火！一团团跳跃的火！就在我肩上！就在我手上！就在我的唇、我的眼、我的眉上！

火，遍地的火，与漫天的落叶交织，遮蔽了冬日的黄昏！

火，滿目的火，我已无处逃遁！

——忽然，你看见，一具带血的骷髅，从燃烧的败叶中站起来；它向你无声地笑着，如醉如痴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