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打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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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放弃了女性的所有希望，过着不顾一切的简陋生活。往日里透着俏丽的五官，如今已被岁月蹉跎得平凡，甚至粗糙难掩。以至优美细腻的眉目轮廓深深退隐到沧桑面孔麾下，近乎难以分辨。那些少女的美好，通通无情地埋没进灰扑扑、惨淡淡的日子里。

曾几何时，远远便能略见她亮丽乌黑的秀发。印象中，一条明朗流畅的分割线在头顶处三七开划过，将那抹浓黑斜向剥离。至今仍清晰记得，丝滑由左右两边曼妙披散下来的优美线条，以及长发在身后垂坠飘荡的动人画面。

然而眼前，叫人怎能将这个活得邋遢，形象潦草的人，与早先那个谈吐文雅，笑容温暖的她联系在一起呢？叫人不忍心直视这个又黑又瘦、穿着有失体面的凌乱女子。

起初的交谈过程并不顺畅，她像是正忍受着疾病一样的冷淡，不苟言笑。随后，气氛略有缓和，不过，她仍显得沉默拘谨，不知所措。过了不久，她才渐渐开口，但还是能察觉到，她神情闪烁，欲言又止。后来，她总算放下了戒备，却始终不肯丢掉内心的深暗和自卑。总之，整段对话中，她多半神情茫然，唯独说到跳舞时眼神敏感。

本以为聊完后一切就这么结束了，从此再也不相往来。不曾料想，竟受邀去她家坐坐。惊讶之余便喜出望外地接受了。

一进屋，深厚的黑暗与虚淡的光明一团一团参差分布。正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副巨大相框，此刻它显得格外乍眼。环顾四下，这绝对算是家中唯一明净可鉴的物件。它的存在，为屋内平添了一股极其突兀的喜悦与振奋。那红木材质的框架，散发着朴素而扎实的气息，它似乎并不介意眼下的穷困潦倒，仍不遗余力地闪耀着光辉与希望，宽慰着凄惨与寂寥。

走近细看后发现，果不其然，与方才心中所想的一样，照片的确是当年芭蕾舞演出剧照。凝视这一幕，不禁揭开岁月的封印，思绪瞬间被拉回到了十年前……当音乐进入她身体后，世界以她为中心四下展开。当她足尖踮起，下巴微扬时，世界又以她为中心徐徐收拢。似乎眼前这个魅影，在每一秒中都会怡然地舞动起来，做出一个美妙的亮相动作，再无限地伸展开去……

一番跳脱回神儿后，扭头望向那张消瘦憔悴的面庞，忍不住热泪盈眶。此时的她，远远地、沉默地站在一旁，手里仍攥紧一小团自卑不肯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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