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文随笔精选录

复活

2020-06-07  本文已影响0人  谷意

      到露台接水给兰花浇水时,突然看到搁置一旁的花盆里,有株木薯苗从极度干燥的花盆泥土中升吐出了嫰芽。淡绿色的芯叶、娇嫩的身姿,与戈壁般荒芜干燥的盆土形成强烈的对比。死亡与新生、荒芜与葱茏,不经意间悲喜剧地启幕在物我的凝视中,天地间生死就如此平凡与神奇吗?

    万物有时​,去年入冬前,攀援在露台防腐木架下的木薯藤蔓,无奈地贴着木架上方的玻璃,在阳光里看着咫尺天涯的蓝天渐渐枯萎,如一幅裁枝花鸟画,写意地挂在赭黄色木条隔断的虚空中。后来,我嫌那些枯藤遮住了阳光,就把它们扯了下扔掉,当时想着待入春用后利用那只花盆栽些其它花草,就把木薯已经枯萎的根部留在花盆泥土中。从此,它与我形同陌路,确切地说已经死在记忆的时光中,再也没有给它浇过水,而露台上用玻璃遮蔽起来的天空,即使再大的雨水,也临幸不到它饥渴的身上。木薯,就这样被我遗忘在枯燥的旮旯里,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但它又是怎么顽强地活下来的呢?

    万年之前,人类祖先无意间在火烧过的空地上发现了嫰绿的树芽、发芽的种仔,人类就开始了对植物的驯化,采集活动的无常逐渐被有计划有目的的农耕生活所取代。驯化后的植物种子也不再于风中随意剥落,而是与人一样有思想那样,静静等候庄稼的收割,不离不弃地守护着与人类初遇时的滋养诺言,年复一年,不管时代如何变幻,植物的显性基因未曾改变,可变的是隐性基因,维系着人类的生存所需的食物,也满足人类摇曳多姿的艺术审美。那么,人类可以有意识地安排生活时,植物无意识的求生本能,哪个更伟大呢?

    当人与历史隔裂久了,才会想起人类的来时路,人就会开始去亲近自然,阳台上的花花草草就是心情的符号。托尔斯泰《复活》中有段话:尽管好几十万人聚居在一小块地方,竭力把土地糟蹋得面目全非,尽管他们肆意把石头砸进地里,不让花草树木生长,尽管他们除尽刚出土的小草,把煤炭和石油烧得烟雾腾腾,尽管他们滥伐树木,驱逐鸟兽,在城市里,春天毕竟还是春天。木薯战胜死亡,复活吐芽了,是否给我传递另一种复活的消息呢?

      如果说遗忘就是灵魂或精神的死亡,那么回忆就是灵魂或精神的复活。当诗与远方的梦想,被囚禁在瓢盆锅碗的三餐中,也许图谋物质的踏实感就是抵抗灵魂或精神的苏醒。人类的幸福感多来源于装睡,所以,我们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我想起遥远的西伯利亚,想起自己多年前冰天雪地的商务旅行,想起千万年前人类智人从非洲出发战胜严寒繁衍生息的背影,而人类进化文明到现在,却战胜不了薄薄纸币上一串抽象的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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