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清明

在抵达香山陵园的时候大片樟树枝叶风声鹤唳，阴森森的砾石小道伴随着各个追悼堂里的哀乐和哭嚎还有尖锐的锁呐声顿时让我毛骨悚然。我颤抖一下满身的鸡皮疙瘩习惯性的往嘴里一次性塞了两颗槟榔龇牙咧嘴的咀嚼烟熏果木吸允着湘潭铺子独有的味道，心里才稍微有点踏实…

2121年3月31日凌晨6点多点，老母亲波澜不惊的语调从我听筒里缓缓道出：外婆过了，安排一下赶紧回来吧。平静的语气跟她素年来的莽莽撞撞个性完全不一样。内心咯噔一下很疼很疼，我其实完全能够想象她在电话那头甚至颤抖的双手和满眼的泪水。我在心里嗯了一下就挂掉了电话。

确切的说，外出工作后跟外婆几乎没有了交集，只是一些小时候的片段在脑海里记忆犹新。然后当我站在悼念堂内看着老人家一脸安详的躺着，面容慈祥且安静，没有了因为病痛折磨的枯黄面容和痛苦表情。确切的说，天堂真的没有痛苦吧。某诞说过，人间不值得。那么天堂呢？也许后辈人说的一路走好，入土为安还真的是结束了人间的一段孽缘。

其实，袁野压根想象不到如今商业化的追悼会能虚假到那种程度。一堆素不相识的男女为了几两碎银在一个刻意编制的剧本中歇斯底里锥心泣血，哀乐的分贝丝毫不逊色袁野处心积虑的从中铁中建手上拿到的那些分包项目的钢结构切割加工施工现场。舅舅随着追悼会导演身后走在最前面，老母亲紧随时候，红肿的眼睛禽着真实的眼泪充满了对外婆的不舍愧疚。我听着追悼会主角拿着话筒口齿不清的用拙劣的演技演绎着牛头不对马嘴的剧本，刻意的抑扬顿挫声泪俱下的语调哭嚎着呐喊着似乎比舅舅这个失去至亲的老人更加悲痛欲绝。儿孙满堂的外婆被满堂儿孙送这最后一程却没有一个路人甲那么歇斯底里，却也让袁野着实吃味了一把。原来，虚伪和纯真真的可以存在于同一次的哭泣之中…送葬的场景并没有想象中的哭嚎与撕心裂肺。一行人自主列队送到了半山腰，成片成片的陵墓有秩序的排列着。随着一声声声泪俱下的哭诉，那个操劳了大半辈子的女人终于入土为安。我掺着老母亲几乎站立不稳的身型终于为这个仪式告一段落。下山的路不长，却走的很慢很慢，姨夫在后面一遍一遍提醒我，直接下山回去，不要回头。在几乎走到山脚的时候，我想着也许下次过来的时候是下个清明节了，还是忍不住回头看看山头飘荡荡的白绫心里一阵难受。人在的时候也许没有太多感觉，而人走了，却真的觉得自己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