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丨春天的故事》
文/张亚良
忙碌的日子时间总是过得太快，转眼即将进入四月了，春天的脚步算是来到了跟前。夜间的天宇芳香四溢，风清月朗；日间田野的花丛里，群芳娇容初露，欲展还羞，虽未姹紫千红，却给人一种勃然奋发的生气。
“一年之计在于春”，春天，光阴的美好之始，苍凉的土地生出了新芽，儿童添了新岁正茁壮成长，青年积淀了阅历走向沉稳! 人们把春天当成了追求一切理想的美好开端。春天被赋予丰富的意义，承载了太多的希冀！它默默发着芽，开着花，为人们营建着美好的向往，夹杂着芳香的和风吹展了人们愁褶。
遥想，此时家乡的春天怕是比这异乡的景色更有看头呢。院子里那颗梨树花开了吧，菜园里的油菜花正眉开颜放得金灿灿，正与蝶蜂缠绵，与旭阳争辉吧，村庄前的河槽里堆积着残冬的颓靡怕是已被几场春雨冲涤殆尽，清澈如镜，夜间又可以俯瞰星晨了呢！
太多关于家乡的记忆和想象，只是再纷乱的思绪都会定格在一个人背影上——妈妈的背影。
年后至今，我离开家乡已有一段日子了。记得和妈妈辞别的时候，她还是像往常一样对我嘱咐再三。虽说常年外出谋生，我和妈妈已经经历了无数次的别离和相聚，每次都是没心没肺让妈妈目送着我远行，但上一次我渐渐看懂了妈妈眼里的隐忍与不舍。
自从前年爸爸撒手人寰后，妈妈对我的依赖越来越强，家里的大事小事她都会和我商讨，虽说家常的事我不及妈妈谙熟，从不曾替她拿长捏短，她就是找个人和她说话，权当排遣苦闷了。可很多事，她拿定了主意以后还是自己去做了之后才跟我说。
前天接到她的电话，她说他也学人家养殖了，她养两头母猪，刚配了种，很快就生猪崽了。听着电话那头乐不可支的笑声，我本来想说点什么却一时语塞了。挂了电话后，我心情越发沉重。养猪要到田间摘野菜，还要砍材来生火煮猪食，眼看雨季就要来了，一想到妈妈将要遭受逢吹雨打，我心揪痛不已。即使快六十岁了，可妈妈还是改不了她朴实农民应有的本质，像默默耕耘的老牛，勤劳、宽厚、任劳任怨，只顾埋着头坚韧前行。回想妈妈的前半生，她没有过过一天宽裕的日子。
记得我十岁那一年，爸爸就患上了复发病。之后的十几年了里爸爸一直被病痛折磨着，我和妈妈常常半夜雇佣车辆，连夜送爸爸去医院。每次去医院都花费不菲，十几年来让本不宽裕的家庭雪上添霜，穷困窘迫。
在我童年的记忆深处，除了爸爸被病痛折磨痛苦的样子以外，还有妈妈没日没夜忙碌的身影。期间有些刻骨铭心的事迹，让我终身难忘！
我读四年级那年的一个早上，妈妈挑着担子就要出门。我问：“妈妈，你要去哪里？”，妈妈说：“你舅公的梨果今年收成很好，妈拿点糯米和红薯去跟你舅公换些梨果回来，你放学了记得给你爸做饭”，说着就出门了。傍晚的时候看见妈妈挑着担子，在河堰上摇摇晃晃的走来。
第二天刚好是周末，妈妈领着我一起到镇上去卖梨果。我们在地上铺了张麻布，上面摆放着水果，一时琅琳满目。妈妈逢人就叫人尝梨，妈妈对每个热心买梨的人每份都多送一个说：“这个是给你家孩子的”，买梨的人都乐呵呵的笑。
卖到一大半的时候，有一个满脸胡渣的人过来调戏妈妈。他走到水果摊前，拿起梨果咬了一口说：“大妹子，你这梨不甜啊，今天怕是卖不完了，我知道有个好路子，管你卖完，要不要跟我去？”，妈妈只是低着头没有理会他，我怯怯的看了那壮汉一眼，很快被他凶悍的眼神吓得发抖，我紧紧攥妈妈的衣襟。
《春丨春天的故事》
那壮汉见我们没理会他便大发雷霆，”啪”的一声，他将手里的梨果重重的摔在地上，接着他踢翻了我们的果摊，我吓得哇哇哭了起来，妈妈一下把我抱入怀里，转过身闭上眼睛，小声的对我说：“儿啊，不要怕，有妈妈在”。过了一会儿，那壮汉自觉没趣便扬长而去。妈妈收拾了一地狼藉的水果摊。后来听人说，那壮汉是本镇上的恶霸，谁都不敢惹，专打年轻女子的主意，已经见怪不怪了。回家的路上，妈妈再三的叮嘱我不能将今天的事告诉爸爸，我连声答应着妈妈。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暮色沉沉。我先进了家门，妈妈还在门口拾掇家务。妈妈一进门后就走到爸爸的床边，递给爸爸一包东西说：“给你买了块糯米糕，吃吧。”，爸爸赌气的转过身去说：“老子不吃这窝囊的东西”，说着用拳头捶打在床上。妈妈好像想到了什么，拿起棍子，气汹汹的向我走来，我害怕的看着妈妈，不敢挪开脚步，妈妈一上来就抓住我衣领，啪啪啪的打在我屁股上，边打边骂说：“你这孩子，怎么那么不懂事，路上跟你交代什么你都忘了吗，你要气死我吗？哪天我两腿一蹬，我看你怎么么办。”
我痛的呀呀直叫，痛哭流涕的说：“妈，我，我没有告诉爸爸啊！”妈妈听了这话，松了手，我就跑到房里躲在被窝下，大声痛哭。后来妈妈才知道，爸爸是听人说起才知道妈妈被调戏的事。
知道错怪了我之后，妈妈热了饭菜，几次到房里来哄我吃饭，我压着棉被下哭着，不应她；妈妈盛饭给爸爸，也没听见爸爸回应。妈妈气愤的说：“你们爷俩就一个脾性，心儿比芝麻小，也不知道以后指望谁了。”，说完伤心的哭了起来。那个夜晚屋里回荡我们娘俩的哭声。
第二天起床，饭桌上依然是热腾腾的饭菜，门外依旧看见妈妈忙碌的身影。
我总想尽自己的所能让她过得更好，处处的护着她，生怕她受了委屈，但她从不觉得自己委屈，在待人接物上，妈妈越显得宽仁温厚。
前年过年，我跟妈妈去镇上办年货，妈妈跟在我身后，拥挤的镇上人头攒动，而我还是认出了那个曾经调戏妈妈的壮汉，他已经变成了一个落魄的老头。我说：“妈妈，那个人”，妈妈也认出来了说：“是他呢。”，我撇开妈妈的手，愤恨地想冲上去，妈妈一下子把我拉住说：“儿啊，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谁过去没有犯过错，原谅他吧，以后咱娘俩好好过。”，我这才松开拳头，带着妈妈穿过人群。
如今我已经成为妈妈的依靠，而妈妈依旧为我操心很多事，只是那个忙碌的身影从直挺变成了弯弓，乌发遍染了雪霜！
突然觉得，春天和母亲形象是如此的契合！春天滋养着万物，而万物从不回馈什么，夏天的时候烈阳会灼伤它的皮肤，秋天的时候落叶会加深它苍老的皱褶，冬天的时候冰雪会割裂它的容颜，而它依然沉默不语，默默的付出；妈妈养育了我，少年时教我识文断字，青年时又与我聚少离多，老年时可以常伴左右了，但青春已耗尽！它们正是以自我枯竭为代价孕育着生命，它们将自己变成稳固的基石来托起新生的希望！
桃花梨花们，尽情的绽放吧！尽情的欢畅吧！但请你们一定要铭记这一场春天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