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与守候

山野/文

                                  一

一直觉得翔子是个特别可爱的孩子。

比如带他出去吃东西。他会表扬这个东西特别美味，竖起大拇指说：这个煮得很成功。我表示很惊讶，因为我并不这样觉得，然后他又耸耸肩：这就很尴尬了。逻辑很成立。再比如，要离开平潭回深圳的那天，在电梯上他突然看着舅舅，悠悠地说了一句：舅舅，你很可爱，我很爱你。能把情话说得如此高级不肉麻，也只有翔子了。那一刻，感觉不到他和其他孩子有任何不同之处。有的只有温暖。但他的确又跟其他的孩子不一样，与生俱来的。全班同学只有他一个人有这种特权：可以不用做作业，更不用参加任何考试。这是令其他很多孩子羡慕嫉妒的地方。他常常跟人炫耀这一点，却不知道他的妈妈私底下偷偷流了多少眼泪，在校长面前费了多大的劲儿才为他争取到了这一点“特权”。因为先天性的心疾，他的智力比常人要迟缓一两年，不能跟同龄人相比拼，没有任何一个班级的老师想要他，因为他会拖所在班级的后腿。为了让他能有一个正常的学习环境，他妈妈费尽了口舌才说服了校长把他留两个级下来，不计入班级的考核范围，只是做为一个旁听生享受正常学生应该有的校园生活。然而翔子并不知道这一切，只记住了这个与众不同的特权，这令他很快乐。

二

相比之下，我不是一个好妈妈。

看着丫头屁股蛋子上的两道红杠杠，就知道了。下手的时候却是毫不犹豫，大江阔斧地下去的。也不明白为什么如此生气。

“前天把你打得这么重，是不是很恨妈妈？”

刚才还在说笑的脸瞬间就拧巴起来了：恩恩恩。美丽的单眼皮转瞬就泪眼婆娑。

“是的，妈妈做得不对，我应该很耐心地跟你说话，耐心地教导你学习，不应该这样拿着棍子说话，妈妈要做检讨”

“我再也不会不听你话了，我最大的毛病就是不会自觉。我知道很难改。但我还是要去想办法改”。

小脸蛋儿的话就象击中了我的软肋，是得去好好反省反省。人家的妈妈都是很耐心的，孩子的心里也会默默拿自己的妈妈去跟别人的妈妈做比较。

“妈妈，这是我为你准备的苹果，你上班觉得饿的时候可以去洗了来吃。这样就有精神上班了。”

瞬间觉得泪崩。

在生活面前，我是学生。

对不起，宝贝。

三

下手的时候，小王子在场。很显然我成了灰姑娘里的巫婆。

妹妹躲在了他的身后。俨然成了她天然的保护伞。

但他没有拉住我拿棍子的手，他只伸来了双臂给了我一个结实又长长的拥抱：“咪，别生气了，妹妹知道错了。放心，我来教她做作业。”

除了小时候，这个久违的拥抱却出现在这种场合，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收场。他只紧紧地抱着我，看我稍稍安静下来，伸手给我试泪。

“你知道看着你们俩都在哭，我有多难过吗？妹妹会慢慢好起来的，给她多点时间。我也在努力，相信我们都会很好的。咪，别难过了。知道你都是为了我们好.......对了,咪,你最近画的画进步好大,那幅枫树的特别棒,我还给他们都看了你画的画了呢,今天准备画什么?”

如此种种，比孩子他爹还会安慰人。

我什么都没说，孩子们都跟明镜似的。

孩子长大了，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我却要象个孩子似地要好好学习学习如何当一个好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