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毛猫书房#《尚书今古文注疏》94：誓言的符号性

周书二·牧誓

时甲子昧爽，王朝至于商郊牧野，乃誓。王左杖黄钺，右秉白旄，以麾。曰：「逖（音替）矣，西土之人！」

王曰：「嗟！我友邦冢君，御事：司徒、司马、司空，亚旅、师氏，千夫长、百夫长，及庸、蜀、羌、髳（mao）、微、庐、彭、濮人，称尔戈，比尔干，立尔矛，予其誓。」

王曰：「古人有言曰：『牝鸡无晨。牝鸡之晨，惟家之索。』今商王受惟妇言是用，昏弃厥肆祀弗答，昏弃厥遗，王父母弟不迪，乃惟四方之多罪逋（音不）逃，是崇是长，是信是使，是以为大夫卿士，俾暴虐于百姓，以奸宄于商邑。今予发惟恭行天之罚。今日之事，不愆（音铅）于六步七步，乃止齐焉。夫子勖哉！不愆于四伐五伐六伐七伐，乃止齐焉。勖哉夫子！尚桓桓（音还），如虎如貔，如熊如羆，于商郊，弗迓克奔，以役西土。勖哉夫子！尔所弗勖，其于尔躬有戮。」

原文     时甲子昧爽，

这句话涉及中国断代史上的一个重要日期的确定，就是牧野之战到底发生在什么时候。《如果国宝会说话》介绍了利簋铭文中隐含的天文信息：武王伐纣在甲子日晨，并逢岁(木)星当空，由此计算出公元前1046年1月20日是武王伐纣的确切日期。

司马迁说二月甲子。昧，未+旦，天将亮未亮。

郑玄说：《诗经》中有肆伐大商，会朝清明。清明理解为凌晨那种状态。

原文    王朝至于商郊牧野，乃誓。

武王到了商王都朝歌南七十里的郊外，作牧誓。

朝歌在河南浚县西南。

原文     王左杖黄钺，右秉白旄，以麾。

马融说：白旄是牦牛尾巴。

武王指挥，左手持黄钺，右手持白旄。

原文    曰：「逖（音替）矣，西土之人！」

逖是远的意思。感觉武王非常地感慨。大军从西土东来到朝歌，也许远远地已经能看到朝歌的城墙，战前动员，一句话把大家的心拢过来。

武王说：「不容易，西来的人啊，我们已经走这么远了！」

原文     王曰：「嗟！我友邦冢君，御事：司徒、司马、司空，亚旅、师氏，千夫长、百夫长，及庸、蜀、羌、髳（mao）、微、庐、彭、濮人，称尔戈，比尔干，立尔矛，予其誓。」

一连串的官职名称与地方人。

亚旅一说次众，另一说是上大夫。师氏也是大夫，中大夫。《周礼·地官》说但凡祭祀、宾客、会议、丧纪、军旅，大夫跟随王出行，在军中守内列，千夫长和百夫长是军队将帅。

“及”这个字有说法，凡大军出师，一起的叫及。

庸是庸人，上庸这个地方的人。

百濮，夷人，说没有君长总统，各自以邑落聚落。听起来像如今西南少数民族。

蜀，《华阳国志》说蜀国肇始于人皇，到黄帝，黄帝的儿子昌意取蜀山氏的女儿，生子高阳，是为帝喾。帝喾分封他的支庶在蜀国，世为侯伯，经历夏商，武王伐纣，蜀人也参与。

羌，西戎牧羊人。

髳，西方夷人的别名。

庐，南蛮。

称尔戈，比尔干，立尔矛，予其誓。

这是发誓的过程。拿起你们的戈，举起你们的盾，立起你们的矛，发誓。

今天我们发誓的人做出手势，像不像戈矛。

仪式性的行为需要配套的符号动作。

打完，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