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物的本质.2
只不过这张脸变了,比以前老了,浮在一件柔软的羊绒衫上方。但克里博士说的没错,让这张脸,让这个女人与众不同的,不是衣服,而是她眼睛后面的东西,是她咬在齿尖的东西,是希望、信仰或信念,让人生不再一成不变。我无法用言辞描述自己看到了什么,但我想是诸如信仰
的东西。
我恢复了脆弱的平静,从容地离开卫生间,像头上顶着一个瓷盘一样,我迈着均匀的小碎步,慢慢穿过走廊。
“我要去睡觉了,”走到小教堂时,我说,“我们明天再谈。”
爸爸坐在桌旁,左手拿着电话,“我们现在就谈,”他说,“我把你的说的话告诉了肖恩,他马上就过来。”
我考虑要不要逃走,我能赶在肖恩到来之前将车开出去吗?车钥匙在哪儿?我需要带上笔记本电脑,我想,上面有我的论文。管不了那么多了!镜中的女孩说。
爸爸让我坐下,我照做了,我不知道自己等了多长时间,犹豫不决,不知所措,但我仍在考虑是否有时间逃走。这时,法式大门开了,肖恩走了进来,突然间,宽敞的房间显得逼仄起来,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无法抬起眼睛。
我听到脚步声,肖恩已经穿过房间,现在正坐在我旁边的沙发上,他等着我抬头看他,但在我没抬头,他便伸出手来握住我的手,他轻轻的掰开我的手指,好像展开玫瑰花花瓣一般,往里面放了什么东西,我还没看到那是什么,我就感到了刀刃的寒意,甚至还未瞥见浸染我手掌的红色血迹,我就感到了鲜血。
刀子很小,很薄,只有五六英寸长,刀片泛着深红色的血光,我用拇指和食指捏起它,放到鼻子前深吸一口气,一股金属的味道,毫无疑问,肯定是血,不是我的,他只是把刀递给了我,但那是谁的呢?
“小妹,如果你是聪明人,”肖恩说,l“还是用这个自我了断吧,这样更好,否则我下手比这个狠多了。”
“那倒没必要,”母亲说。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母亲,又看着肖恩,在他们看来,我肯定像个傻瓜,但我不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做何反应。我想着,是否该回到卫生间,穿过镜子,派那个16岁的女孩出来,我想她能应付,她不会像我一样害怕,不会像我一样受到伤害,她像块石头,没有血肉,没有柔软的内心。那时我还不明白一个事实——这是温柔,这些年来我所度过的一种温柔的生活,才会最终拯救我。
我盯着刀刃,爸爸开始了长篇大论,不时停下来,让母亲认可他的话,我听见声音古老的大礼堂里的吟唱和声,其中有我自己的声音,我听见欢声笑语,酒从瓶子里倒出来时的咕嘟咕嘟声,黄油刀碰在瓷器上,叮当作响,我几乎没听到父亲说了什么,但我清楚地记得,仿佛此刻我正漂洋过海,穿过三次日落,回到我和朋友在室内唱诗班唱歌的那个夜晚,我想我一定已经睡着了,喝了太多的酒,吃了太多的圣诞火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