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格段子手故事我是来搞笑的

无关风月

2017-08-05  本文已影响0人  须川亮
图片来自本产妇内心

01

晚十点我走出图书馆,本来迈向寝室的腿收了回来,自转30度,最终选择了夜跑的小路。

沿水泥路右边的白线走,到路灯前发现垂下来的树叶背光很好看,也不是多好看,只是当时我觉得比周围的一切都好看,想拿手机拍照又嫌手机像素差,就停下来看了会儿。

几秒后过剩的自我意识开始叫嚣,怕路人觉得我傻,又怕被莫须有地定个伤春悲秋的罪名,内心揣着那片树叶形状的小雀跃,但表面还是沉重地拖着步子走开了,沉重到我怀疑我的鞋有两斤。

也许真有两斤,上秤的时候这种感觉明显。

一辆摩托车走下坡而过,后座上的女人同骑车的男人说着土话,听不懂,但我也跟着下了坡。我喜欢这种不在目标路径中的横生一枝,即使我并没有什么目标路径。

02

很多年前一位年轻的父亲买了人生第一辆摩托车,之后就成了我的宝座。管他是去买菜,去办事,去送货,我小浪蹄子一抬,就上了车。有时就是我没注意,听见外面发动机动静,也立刻跑出来往车上钻,要是他看见我了还开走,那他将获得一个气鼓鼓的蠢女儿。我那时候头发都还很长,也很爱风吹。

我喜欢他载我在四平八稳的高速上疾驰,时间长了风把我的长发吹得打结,两只手都捋不顺。发动机轰鸣混进灌耳风声,我兀自歌唱,不知是唱给自己开始唱给他听,但坐在他的摩托上的我唱歌是最好听的。

无论我有多卖力,歌声都追不上风,统统被吹走了,我那些歇斯底里的力气,晦暗不明的情绪,也统统被吹散了。

03

父亲喜欢听歌,年轻的时候家里花花绿绿的光碟一堆,这使我出生后耳朵就泡在VCD和DVD里发肿,听最多的是整碟的刀郎、任贤齐和卓依婷,同龄人还在唱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到这里,我拿着话筒在床上蹦哒着嚎一首首“痛快哭痛快笑痛快的人死不了”。

他后来问我你记不记得,你三岁就会唱歌了,最喜欢唱《死不了》。我说我当然记得啊,只是没想到你还记得。

看来我们都低估了彼此。

人老了不都开始忘事儿了吗,我最近看的文章里,父亲对常年在外的儿子说:“我总感觉有个小小的你在书房看书”,霎时有漫卷的感触。我们拼命想逃离的老家,住着我们踩在肩上的长大的人。我们曾多么任性和无礼,在他心中你都是那个纯真年代的小小的你。

要能一直陪伴就好了。

04

早年我们一起去桥南市场淘十块八块一盒的盗版音乐光碟,那时根本不知道歌手有正版专辑,也就没有盗版的概念,那些碟子挺好的,便宜,歌也多,还有卡拉OK字幕的MV,就是用久了会卡,用清洁液擦擦就好些。

桥南什么都便宜,只是要砍价,对半砍。他常骑车着摩托带我吹半个多小时风过去买衣服,我很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挑,可能因为喜欢怪的东西,论斤卖的衣服又说不上什么款式,这是最大的冲突。

或许是因为我们没有钱,买什么都要最便宜实惠的,所以我们总在那里浪费时间。我知道有钱人是真的很多,但很多人也经历过只能追求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金字塔最低端的生理需求的时期。

老一辈总爱讲我们年轻人很幸福,无论如何都比他们幸福,其实我没觉得。

后来他的摩托车换了一辆,电动车换了不知道几辆,可我已经不会整天追着他的车屁股跑了,他也很开心地邀请我,我却不再爱和他兜风。他现在有时候也跟我谈汽车,爹,我不是你儿子,不懂汽车。

05

人对越亲近的人越刻薄。

我娘打我的频率不输一日三餐,但我爹打我是最凶的,有生以来仅有几次,一动手我就觉得要命。每每是我惹毛他,可能是因为我不做他让我做的事吧,我听过最难听的话就是他说出来的,至于有多难听,都说了难听你干嘛还要听。

画风或许应该温馨点儿。

比如不管我多大了他都不喝酒席上的饮料,要带回来给我,哪怕我已经很多年不喝饮料了,但他就是记得我小时候喜欢。

路人看来这和那些“妈妈骗自己爱吃鱼刺好让自己放心吃鱼肉”的烂俗小学生作文没差。

比如我顶着烈日高温从学校往家走路上看见他在工地楼顶上做工。心一酸鼻子跟着酸,带动泪腺开始酝酿金豆豆,无声的哭泣是无声的控诉,并没有什么用,心疼也没有用。

小时候跟人比谁先哭出来总是我赢,虽然没有赌注。赢了我就笑,嘚瑟我他娘的就是个人才,要不是长得丑早就去演林妹妹了。

06

南湖边上,这么晚了偶尔还有摩托车大喇喇地来往。从里的哇叫声特别响亮,仔细听久了能听出些变化,我觉得它们叫累了,声音都哑了,集体沉默几秒钟,而后掺杂着其他生物的叫声,一波接着一波又来了,也不知道在叫些什么,不过给人感觉真活泼。

我有时候录音,录了我也不回头听。我估计你也不想听,就不录了,有几个人没听过哇叫声啊,那么难听谁还稀罕了不成。

我挺稀罕的,那些个夏天里其他物种群的鸣奏,穿透耳膜后记忆席卷而来。哇叫声带我穿越到自家门前的田里,蝉鸣声带我坐上外婆家竹林中自制的秋千,虽然很担心摔下去,还是荡得好远,我现在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有摔着,好让记忆再深刻一些。

07

室友曾说我们毕业了这边的柳树还不会长大,我现在就站在这片移植过来的树面前思考大概多少年它们能成荫,我穿着短衣长裤,把手臂给脚踝上交给蚊子。

我都被自己感动了,可蚊子并不怎么稀罕我的献祭,我看见它们在路灯下的光线里穿来穿去,完了身上也没多冒出几个红点。应该是嫌弃我今天喝了一天的粥血液里没有一点烟火气吧,阿弥陀佛,此番何尝不是善举,彼此都不见血光之灾。

我是怎么从父亲讲到蚊子的我不知道,我从图书馆出来是因为,我在便签里写了“突然呆滞,想剪视频”。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写,我又不是老年痴呆,不写我也不会忘记。

08

十点半的时候水边的彩灯灭了,就不能透过水面看盈亮的水波了。岸边有一些情侣就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他们从来不是发光发亮的人,很平凡,两个人比一个人还要平凡,远远看过去都不太有立体感。

我注意到他们完全是因为视线里再无其他活物,我不再看一眼,远处的暗影好看过恩爱的人们,可惜他们是不会看到了,毕竟眼中只有彼此。

四周明波暗涌。我要走了,视频就不剪了。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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