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风 | 听闻军阀妻管严
殷渡是被顾司令抢来的媳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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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司令没什么文化，在几个副将的怂恿下去梨园听了回戏，回来后魂不守舍，成天咿咿呀呀唱着走调的曲儿，问他也不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几个小丫鬟晚间歇息还聊起这事儿来，都觉得怪得紧。她们伺候了顾司令这么久，虽然算不上心灵相通吧，但也知道他那一点就着的性子。
“要我说，司令莫不是被台上的戏子勾去了魂儿！”红儿嘻嘻哈哈地调笑着。
秀华道：“我可听说了，咱岳阳来了个戏班子呢，里边可都是男的，却生得俊俏哩。”
大伙儿哗然。
“咱司令该不会是……”一群姑娘家家的连连捂着嘴偷笑，谁也没说破。
翌日一早，议事厅聚集了不少人。
顾司令翘着二郎腿躺在虎皮毯子上听着底下人禀报琐事，眉头紧紧地拧成一个疙瘩。
“就这点破事也来麻烦老子？”顾司令听着听着就没了兴致，烟斗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烟灰缸。
其实他也不抽烟，只是拿在手上耍耍威风。
这几个副将也都是了解顾司令的为人的，故而这时候听说了他不开心，立马要带他寻乐子去。
顾司令向上扬了扬眉，像两座大山似的压了口：“爷是有闲功夫的人吗？”
“司令，今个儿梨园开戏，名儿叫霸王别姬，据说是横空出世的名角尹上燕上台，一口嗓子悠扬婉转，可谓是一票难求。”刘副将提议。
其余副将从背后踩了刘副将一脚，叫他不要多事，他倒好，自个儿给自个儿挖坑再自个儿埋上。
事实上根本用不着顾司令排队买票，人梨园管事一听顾司令想来听戏了，巴巴地派人送来几张视野最好的贵宾票。
咱顾司令也不客气，换了身贵气逼人的衣裳，来回问了小丫鬟好几遍帅不帅。
二楼雅间，顾司令正对戏台坐着，从一到就没动弹过。
台上正唱的是一出霸王别姬，和着动人心弦的配乐，八侍女随虞姬上场。扮虞姬的一脸俊相妆容，面若桃花，身穿彩绣地凤戏牡丹斗篷下摆，举止间如行云流水，红唇轻启，唱的是凄然。
风起，花落。顾司令抬起脸颊，紧盯台上那扮虞姬的伶人，双眸光彩萦动。
唱曲间，当那虞姬上挑眉眼淡扫台下时，台下人无不觉得这风，这花丝毫是不起眼，刹那间风华绝代。
然而很快的，虞姬便将视线移开。
经历了枪口上舔血那么多破事的顾司令，嘴角难得显现出一抹戏谑的笑意。
最后虞姬起身拔剑起舞，泪流满面，为了让项羽不再有牵挂，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突围出去，卷土重来，再征江山。
她毅然选择了自刎。
“司令，司令……”李副将生怕顾司令入了邪，赶忙在他跟前晃悠两下手。
顾司令不悦，“干什么？”
李副将咳嗽了一声，“司令，戏已经结束了，您看，咱是回去还是……”
桌上备着的花生瓜子可是一样没动，仿佛咱顾司令真能静下心来听一回戏。
顾司令没有回他的话，转身急促走下楼梯，把手套往李副将怀里一撂，眯眼道：“你他娘跟着我有奶吃不成？”
“你们说，这尹上燕卸了妆后究竟有多美？”
“要不，咱去后台瞧瞧？”
“这些个戏子身段可真是好，要是跟了我，我保准他们欲仙欲死哈哈哈哈哈。”
原本就紧闭的嘴角就有些延展下去的意思，听了这些人的碎嘴，心情更是不可能好的。
顾司令眼底立马升腾起来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脸色也青了几分，太阳穴一条青筋尽数抽动，如同遇到烈火的干柴，一下子就烧起来了。
“一个个的是嫌活着给老子添麻烦了？想吃枪子的，往前站两步。”
顾司令真生起气来一个字不带吼的，脏字都不肯施舍，要是实在烦了，腰间那块硬家伙可就要上场了。
且不说吃枪子那可是要命的，得罪了顾司令可比吃枪子骇人多了，众人面色俱变，忙赔不是。
后台殷渡正卸妆，师兄弟们连夸她唱的好，不愧是戏班子里的台柱子。
她也只是笑，“多亏了师傅他老人家教的好，我才能吃上这口饭。”
迎头碰上一堵肉墙，殷渡以为是前台未散的梨友，往后退了一步，还没来及说声歉，暖意从上而下地包围过来，耳畔传来那人的声音，有些低哑的，却带着几分无处安放的怯。
“我府上缺一位枕边人，你，你可愿做我的军阀太太？”
殷渡一怔，站在梨花树下身子微颤，莫名的酸涩又涌向鼻头，没说答应也没说拒绝。
顾司令是个粗人，什么都不懂，连个婚礼都没办就急匆匆把人接进府，挂了些红绸子就当完事。
谁能想到出身低贱的戏子一朝飞上枝头成了岳阳百姓津津乐道的军阀太太，顾司令的心尖尖。
虽然政府提倡一夫一妻制，但还是有很多有钱人娶了姨太太。谁也不保证这位戏子出身的顾太太能撑到什么时候。
直到莫名其妙醉酒圆了房，殷渡也不明白这算个什么事，倒是顾司令稀里糊涂地明白了扮虞姬的伶人原是个女娇娥。
“太太，这是司令特意为你寻来的西洋玩意儿，叫什么留声机，能唱曲儿呢。”
“太太，司令听说你喜欢闻香味儿，这就巴巴地派人买下今年最时兴的香水脂粉。”
一群丫头七嘴八舌地说着，坐在太师椅上穿着一身定制旗袍的军阀太太脸上描绘着精致的妆容，宛若木偶娃娃似的任人摆布，不见哭也不不见闹，连那笑起来都让人觉着心里掐了把锁。
一瓶香水钱够养活普通人家一年，这话殷渡自是没说。
外边小厮喊了一嗓子：“司令回来了！”
殷渡抬眼，推开西式的旋转玻璃门，顾司令带着满身风沙，在他眉峰的微蹙之间，隐隐蕴藏了一股迫人的杀气。
见到她，绽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
“阿渡，若我败北，你还愿意待在我身边吗？”他抱紧她，揉进骨子里般不知轻重。
殷渡淡道：“顾三，我放过你，求求你也放过我。”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全名。
前线吃紧，后方紧吃，发国难财的那群人连救命的抗战物资都不放过，顾司令觉得，他也没必要放过殷渡。
这么软的媳妇儿打着灯笼难找。
“殷渡，我想再听你唱一出霸王虞姬。”顾司令眨了眨眼睛，撒娇的语气。
一头乌黑茂密的长发烫了时髦的卷，眉很淡，淡到什么程度呢，如她这个人般，深渊中遥望碾碎的一盏明月挂天边化作的雪。
耳畔温软嗓音，顾司令有些痴迷。
殷渡的人，风华绝代；殷渡的身段，翩若惊鸿；殷渡的唱腔，响遏行云。
殷渡，他的。
枪声伴随着戏声四起，子弹似是着了迷忍不住窜一窜，这一不小心窜到了顾司令腿上。
连着顾司令的一声闷哼起的，是殷渡的尖叫声，但很快她几乎是本能地护在他身前，眼睛里不带一丝惧意直直盯着黑漆漆的枪口，一字一句。
“二哥，你说过不杀他的！”
顾司令摸腿的手一顿。
这他娘的还认识？
尹弦正竖起一根指头，不耐地推开她，“嘘，四妹妹，你还是这么天真。”
许是注意到顾司令怪异的眼神，殷渡垂眼终是没有勇气对他对视。
要说这尹弦正是个兵痞，可他又生了一副正人君子的皮，他顺手牵了顾司令腰间的烟斗，点燃，吸了一口，烟雾全喷洒在对面那种脸上。
“顾三，你怎么不张扬了？怎么不发脾气了？瞧瞧你现在这怂样，也不知道四妹妹瞎了眼还是怎么的，竟然会……”
“你闭嘴！”情急之下殷渡拽下脖子上的珍珠项链砸向尹弦正。
洁白无瑕的脖颈出现一条红痕，这显然格格不入。
尹弦正摆明了是来报复的，穿着军靴的脚踩在顾司令还在滴血的腿，不老实地碾来碾去，不过多时上边的泥垢与西装裤难舍难分着。
殷渡想去阻拦，身后几个兵眼疾手快将她钳制住，尹弦正突然起了坏心眼。
他打了顾司令，净挑脸下手。
“你到底要做什么？”顾司令舔了一口后槽牙，血腥味太重。
不偏不倚，吐在尹弦正那只锃亮的皮靴上。
接踵而至的是一把枪抵在顾司令太阳穴，殷渡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她不知道二哥会跟顾三有这么深的渊源，要是早知道，她就不该唱那出戏。
“嘭”的一声，殷渡吓得闭上了眼，再睁开时，那枪子打在一个叛徒后脑勺上。
“媳妇儿，怎么样？我演技不错吧？”顾司令一脚踹开尹弦正，冲殷渡抛了个媚眼。
作者：桂花夫君
即兴之作，望君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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