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的属性(原创)
如果有人问我,年的属性是什么?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他,年的属性是儿童。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年给儿童带来了欢乐。当然,儿童也给年带来了欢乐。
当年来到的时候,儿童们的整个身心都被寒假包围着。因为有快乐相伴,有游戏相随,所以寒假在儿童的字典里绝不会有“寒冷”和“枯燥”的字眼,有的只是温暖的笑脸。生活阅历告诉我,但凡快乐的人,其实他们都是年的孩子,抑或是春天的孩子。只有成为春天的孩子,抑或是年的孩子,你才会感到无比的幸福。
年,在儿童看来,有两件大事需要上演:第一件大事就是贴春联,第二件大事就是放鞭炮。
在农村,贴春联又叫贴对联。贴春联,与其说是中国的传统习俗,不如说是中国的民间文化。贴春联是有讲究的。有的家庭可以贴,有的家庭却不可以贴。小时候,我不懂得其中的一二三。长大后,我才略懂了其中的四五六。倘若谁的家中有老人去世,过新年的时候,大门和小门上都不能贴春联。如果贴了,那就是对去世的老人的大不敬。虽然逢年过节,沐春浴秋,但是悲哀的元素还在。所以那层亲情的伤疤,还是不能一下子揭开。猛揭,心疼。毕竟伤疤上面,还有一层隐形的“创可贴”。这层隐形的“创可贴”,既能庇佑亲情,又能守护安宁。要贴,那也得等到下一年。贴的时候,也不能贴红春联,得贴蓝春联。路人甲一看,就会知道,这户人家去年有过老人去世。但是儿童不懂,往往会拿着颜色来取笑。
“你家的对联不好看,不如俺家的漂亮!”
“你家的对联哪里漂亮?”
“俺家的对联是红的,像新娘子一样。你家的对联是蓝的,比丑八怪还丑,是丑九怪。”
于是,贴蓝春联家的孩子,就会哭着鼻子、抹着眼泪地跑回家里,向他(或她)的娘诉苦:“娘,咱家的对联不好看!”
“好好的,哪里不好看了呀?”当娘的满脸迷惑。
“人家的对联是红的,像新娘子一样。咱家的对联是蓝的,比丑八怪还丑,是丑九怪。”
当娘的心疼孩子,就会安慰道:“人家的对联是大红的,当然很好。可是咱家的对联大紫,也不错嘛!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吗?大红大紫。”
当娘的,这是在欺负自己的孩子是个色盲,还是在欺负自己本身就是个色盲?都不是。这就是母爱,永远让人难以忘怀的“妈妈的味道”。给这样的爱神当孩子,谁的内心里不会是一个“小福贵”呢?
贴蓝春联家的孩子,听到以后,就会笑得合不拢嘴,仿佛是比吃了蜜蜂还样香甜。他(或她)通常会以豹的速度,跑到门外,向小伙伴们炫耀:“俺娘说了,俺娘说了,俺家的对联也好看……”
在我五六岁的时候,我记得,我已经开始给父亲当小助手了。贴春联,少不了一个帮工。父亲贴春联,我负责递春联。我印象最深的春联有:
——向阳门第春常在,积善人家庆有余。
——大门外青山绿水,草堂内福寿康宁。
——瑞雪兆丰年,神州万户春。
而我的父亲最喜欢的春联,却是:“忠厚传家远,诗书继世长。”他会把自己亲手写的这副对联,笑逐颜开地贴在大门的心扉上。我知道,这副对联里有父亲的梦想。我帮他实现了,就是全家人的希望。
写春联,既要注重文化传承,又要倾注一片深情。贴春联,也是有讲究的。我认为,要用秀才的范儿来
张贴,绝不能像大兵似地乱贴一气。最初,我根本分不清上下联,以致于总是把上联当成了下联,或者是把下联当成了上联。父亲很有爱心,他不耐其烦地帮助我纠正,并且详细地给我讲解其中的道理。等我年龄稍大一些的时候,我们父子俩的分工就开始交换场地了。我负责贴春联,他负责递春联。现在想想,那种情景,真是历历在目。父亲就是我的男神。岁月虽冷,但只要有亲情呵护,心头就会倍感温馨。多么美好的回忆呀!我真想陪父亲一起回去,再看看旧梦,只是他老人家已经不在了现场……
春联贴好了,假如没有鞭炮声助兴,谈何年味儿?年来了,春天也就来了。最好的庆祝方式,就是千家万户都放起了鞭炮。鞭炮声此起彼伏,在耳畔荡漾着。在时间的乐谱上,这是含金量最高的音符。用“欢天喜地”这个词语来形容,应该是不足为过吧!
大人们喜欢整挂整挂地放鞭炮。他们要么是把鞭炮拴在树枝上放,要么是用竹杆挑着放。而孩子们却不喜欢这样的放鞭炮的方式。他们喜欢零零散散地放。胆子大一些的孩子,会拿着单个鞭炮,往天上一扔,“呯”——炸了。女孩子们远远地躲在一旁,先是捂着耳朵,眯着眼睛,然后一反常态,拍着双手,说,那是“天女散花”。而男孩子们却不以为然:“傻丫头,你们有没有搞错呀?那是‘天子散花’!”也有说是“王子散花”的,还有说是“公子散花”的。总之,答案不一而足。但不管怎么说,反正是孩子们都在心里乐开了花。微笑,想必就是春天最美的造型吧!
胆子小一些的男孩子,也喜欢放鞭炮,但毕竟胆子太小了呀!那怎么办呢?他们买了鞭炮以后,通常会让胆子大的小伙伴替他们放。自己站在一旁,看热闹,也凑热闹。还有一种方法,那就是,从麦穰垛子上拽两把麦穰,放在地上,点着了,然后把鞭炮往火堆里扔。“呯”——快乐是用来看的,更是用来听的。
这样的放鞭炮的方式,毕竟还是显得有些单调。调皮的小子们还有不少花招儿。有搁旧棉帽里放的,即使是新棉帽,他们也会毫不吝惜,恨不得都把棉帽炸出棉花来,那才叫开心哩!父母分明是太疼爱孩子了,对于他们的恶作剧,一是舍不得打,二是舍不得骂,就像什么坏事都没有发生一样。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孩子快乐。这种健康,这种成长,就比什么都强。充其量,下一年,再给顽皮小子买一顶新棉帽。这就好比是旧年过去了,新年又来到了一样。
五花八门的放鞭炮的方法,仍在农村孩子的手上生动有趣地上映着。有的孩子,会把鞭炮埋在小土堆里放。那声音通常不会太响。毕竟都是豆茬炮,和放屁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这样的屁不臭,反而还有些香。因此加上尖叫声和欢呼声,也就显得特别响亮了。
有的孩子,会把鞭炮插在牛粪上放。鞭炮一放,鲜花怒放。这也叫“鲜花插在牛粪上”。更有甚者,把鞭炮插进牛的屁眼儿里放。我就听说过,是有人把鞭炮插进牛的屁眼儿里了的,只是不知道响了没有。也许是响了,也许是没有响。没有响,总得有个原因吧?也许是鞭炮被牛粪给推出门外了吧,也许是鞭炮的捻子潮湿了吧,也许只是孩子们戏说而已。答案不得而知。但我始终没有听见,哪家的大娘或婶子,在村子里谩骂:“哪个挨炮弹的,把俺家的牛腚给炸烂了……”
当然,年给儿童带来的欢乐不止这些。在这里,我也只是略说一二而已。童年的年味最浓,它在我的心里笑着,笑成了一座花园!童年的年味最浓,它在我的梦里醉着,醉成了一杯可乐。
当成年人举杯畅饮的时候,又是一年春来到,又是一春年到来。年的属性是什么?是儿童。春的属性是什么?还是儿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