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我和死神打了个照面》（十九）旅人

难过的太久了，以至于把开封设定为一座雨城。为我撑伞的人不是没有，可我拒绝他们与千里之外。

再抬头时，空气中压满了雪，我确定冬天已经到了深处，我可以回家歇一会儿了。这些年走很远的路，就是为了离开家，现在发现回望时，回家的路过分亲切。有一件事我可以确定，这个家永远不能够弃我而去，我还会有无数次想要急切归来的冲动？

都结束了，眼泪，荒唐的爱情。我开始新一轮的狂奔，我家在故乡的土地获得新生？坐在火车上，发呆很久之后，我从座位上起来，眼睛在车厢内横扫，我还想看的更远。虽然车厢的门全部打开，但过道上挤满了人。

我又想坐下，三个人的座位，落了五个屁股。我站起来就很难再坐下去，索性挤在过道里编辑微博：凄清的旅途，孤独的旅人似睡非睡，天涯散落游子心。

我开始笑：“捡尽寒枝不肯栖，不肯栖寂寞沙洲冷。语已多，情未了，回首犹重道：记得绿罗裙，处处连芳草。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新凉。半世天涯倦远游，还乡不成旅人愁。”

我感觉我有点神经错乱，时哭时笑着，我认真的看着呆滞地看着我的他们，更加确信自己刚刚的疯子行为。

为了找工作，选学理科，为了找工作，选择入党，找工作实在是恶毒的幌子。在路上，我走了很久，回望时却一无所有。

我看着火车上风尘仆仆，精疲力竭的人，尽量不表现的晦气。我想我唯一的善良是为别人想的多，而为自己想得少，但这不值一提，不值一钱。

火车与铁轨激烈碰撞，发出巨大的声响，我在等待黎明，它越来越近。那一夜，我始终用微笑接送与我无关的旅人，我一直观望未来，观望来来往往的旅人时，看见了我的人生——反反复复的选择和寻觅。

火车停下，我拎着箱子下了车。无数驻浓烟，横冲直撞，几乎没了整个天空。这时也的确暮色将近，我闻着空气里冬日特有的气味，迅速跑向家。我已无心火车将要驶向何处，谁要上车，谁会下车，与我何干？

我甚至觉得我才做完一件无聊的事，也许此刻我是对的。我的眼睛是长在前面的，后脑勺之外的事情，确实不该再去想。

疲倦，我很疲倦。拖着疲倦的躯体，被抽干全部活力，像刚淋过雨的乌鸦，狼狈得很。可我仍然很高兴，因为我已到家。

进门前我故意挤出快乐的微笑，微笑符合一个归乡人该有的欢喜。没有告诉父母明确的归家日期，我的归来倒像是远方客人突然造访，他们看着我十分惊讶，那只是暂时。

“晚上吃什么？”我问。

“听你的。”母亲反问。

“饺子。”

我狼狈，潦倒，身上带着重伤，偌大的伤口正在淌血，可我的父母丝毫没有察觉。

父亲把盛满饺子的盘子向我这边推了推，我们仨沉默着，这是习惯，在这个家里，所有人都喜欢沉默。

我想上天应该给我们每一个人选择父母的权利。这想法简直愚蠢至极，可我还是会无数次幻想。总想着身边那些欢乐融洽的家庭。如果我生在那里，会有什么不同？可我没得选择，这不公平。

我只能说，这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