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打不散的民间传说

乡土情深 老家中原

原创 李宗印 2023-08-06 00:02 首发公号乡土中原于河南郑州 文责自负

无论走多远，家乡总是我们最温暖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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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关系遭到严重阻挠或暴力干涉，或为琐事发生矛盾行即崩溃时，经人协调劝解，或重归于好，或破镜重圆，人们会说“美好姻缘棒打不开”。这样的典故发生在何时何地，都不知晓，但都口口相传。

上世纪五十年代末，泌阳县太山庙李庄的李老先生, 是清末老秀才，年过古稀，对此故事作了明释，他说唐代泌阳县我们李姓先人之中，就发生过这样的事。

泌阳城西北几十里外，有百余顷平畴沃土，是风水宝地，李氏望族世代子孙，就在这里繁衍生息。大洪河发源于大佛岭余脉南麓，缓缓南行，流经这里。这片沃土西邻大洪河，背靠黄陂观与太山庙两座大寺院，东依黄龙岗，南登石河。石河两岸壁立，如刀劈斧削，逶迤西行。

石河与大洪河交汇处，有一潭清水，面阔约四十余亩，终年湛蓝，深不见底，人们称之为老龙潭。夏季石河水凉，沙河水温，冬季反之。两水相交，河水一边凉一边热，自此处以下，人称温凉河。岸边坐落着迴龙寺，寺庙前两座石塔耸起，雄伟壮观。这里林木茂密，景色宜人，民间惯称“双塔迴龙寺，紧靠温凉河”。

寺院东边有一个李家庄，庄主有沃土十余顷，豪宅一片，骡马成群，人称其李百万。他乐善好施，心底善良，受人尊重。娶妻赵氏，系南阳府一官宦之家闺秀，知书达礼，聪慧贤淑。李家有规：“年年朝金顶，月月拜铜山，家中长香不息，佛灯长明”，真个是积德行善人家。

李员外膝下一子名俊杰，非常聪明，相貌堂堂。三岁时占卦测命，命中五行缺水。若将水补足，方成大器。遂以泉水流淌，泽润永长之象，取泉字为乳名，从此皆称其李泉。

李泉眉清目秀，读书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人们称之神童。李员外见李泉聪慧超凡，奋发向上，便在迴龙寺院旁为其建一座书馆，请名师讲授，寄以望子成龙之心。李泉非常用功，常奋读至深夜。

转眼十年，饱经寒窗之苦，乡试考取了黉门秀才。李泉在当地是彬彬有礼的名家公子，因他知识渊博，且胸怀大志，仁义至上，很受人尊敬。

他具有鸿鹄大志，自认大比必中，但并不满足，常秉烛夜读至更深夜晚。是年仲秋，风清气爽，炎夏酷署闷热已过，李员外为使儿子放松紧张的学习，决定带全家去铜山拜谒佛祖，顺便遊玩散心。铜山危峰突兀，云遮雾绕，名冠豫南。这里怪石林立，飞瀑入涧，吼声震天。茂林修竹，古刹香烟，神光显灵。

仲秋时节，硕果满树，翠裹巨峰，枫林留丹，此乃泌阳一大景观。李泉听说铜山佛祖非常灵验，便不顾观看一路上美好秋景，攀岩登石，独自一人直达山顶。焚香礼拜，许下宏愿，若来年大比成名，定重塑佛祖金身。拜佛归来非常兴奋，忘却了跋涉劳顿，晚餐后仍去书馆夜读。

皓月当空，秋风飒飒，更深人静。李泉自感疲惫，伏案而眠。朦胧中已金榜高中，头戴乌纱，帽插金花，身着红袍与某公主结为伉俪，步入花烛洞房，十分惬意。后又信步遊览了说不清名字的花园，又好像走进了迴龙寺大殿。只见两位白须老翁，红光满面，端坐在大殿之中，口中喃喃语道：“北京某公子配南京某小姐。”

李泉感到奇怪，就问：“二位仙翁何干？”老翁答：“我们是大月老，专为人间绕红线联结姻缘。”李泉听得明白，即上前问道：“我李泉配那家小姐？”老翁翻簿后答曰：“李泉配泌阳城南关菜园白果树下张老大之女。”

李泉听后心想，不是与某公主喜结良缘吗？怎么又配农夫之女呢？心中十分不悦，一惊梦醒，出了一身冷汗。心想这仅是梦中之事何必当真，但梦中的情节历历在目，挥之不去。心想我堂堂富家公子，名门秀才，怎能配农夫之女，实乃门不当户不对。百思不得其解，十分不悦，自此久虑成疾。

经李员外耐心询问，李泉道出实情。李员外也感到稀奇，劝李泉说：“仅是一梦，何必当真？”为解除李泉疑虑，便指使家奴李二打听消息。经李二了解，泌阳城南关菜园白果树下确有张老大其人，跟前有一患眼疾的女儿名大妮，现已一十三岁，李泉听后更觉奇怪难解疑团。病情加重，懈怠读书。

家奴李二为了讨好主人，向其献计道：“将张大妮害死，可以了却公子疑虑。”因李员外家以慈善为本，不愿做这伤天害理之事，就责怪了李二。

次年春夏之交的一天，阳光明媚，柳含青烟，正是遊玩的好时节。李二献计说泌水倒流是当地的一景，何不乘此机会去观赏遊玩，顺便去城南关见见张大妮的容颜。次日早，李泉带李二来到泌阳城。

出南城门来到大河旁，见河水西行，帆船点点，号子悦耳。两岸杨柳嫩绿，河水清沏，锦鳞摆尾。又见南菜园田绿如茵，香花四溢，真是一派大好景象。

此时李二正打听到张大妮在一棵大柳树下水井旁洗衣，李二再次献媚说去看看张大妮的芳容。李二执意带李泉去到井旁，说我家少爷口渴，想喝点水。张大妮虽是农家女，倒很灵秀，赶紧用木梆为其汲水。当张大妮将水提到井沿，刚递于李泉手中，李二乘机将张大妮推入井中。

李泉见状感到吃惊，慌忙中将梆子掉入井内，这时张大妮已浮出水面大声呼救，梆子正好砸在张大妮的眉宇间，由于梆子下力过大，面皮被砸伤流出鲜血。张大妮的呼救声，惊动了正在菜园种地的张老大和邻人胡二、马三，他们一齐上前将大妮救起，并很快将李二，李泉两人捉着，押到泌阳县衙。

泌阳知县刘浩宇听到有人喊冤，并扭送伤害他人的人犯到案，立即审问。见李泉尚且年轻又是白面书生，气宇不凡，心中发疑。当即命衙役将二犯暂押南监，派衙役刘成持火签到李庄传唤李泉父母次日到堂。李员外夫妇正为儿子天晚未归发愁，接到火签软瘫在地。苏醒后，感到事情重大，即随刘成来到县衙等待次日开庭审理。

次日张老大夫妇带领女儿和证人胡二、马三来到公堂，如实控告了李泉、李二无故将其女儿推入井内的事实。虽大妮未伤及性命，但无辜受害，性质恶劣，要求严惩凶手。证人胡二、马三将如何对张大妮施救和亲手逮着二凶手，作了证实。

被告李泉将上年八月仲秋夜的梦情及疑虑成疾，李二如何献媚并亲自加害张大妮的事实作了供述。可恼的是自己身为名门秀才，对李二这种伤天害理的行为未加阻止，放任其行，深感悔恨，恐怕误了自己的前程。愿意足额补偿张家并道歉，要求知县从轻发落。同时申明对张大妮的伤害并非本意，是受到惊吓，无意中将提水木梆掉在井内，砸伤张大妮纯属巧合。

被告李二对教唆和实施伤害张大妮的事实供认不讳，当堂按押，愿意接受惩罚。但说明家中有一老母无人奉养，请求给予从轻发落。

刘知县认为，张大妮受此伤害，抢救及时，虽无大碍，但其性质严重，犯罪目的是伤害她的性命。张家夫妇年过半百受到惊吓，给心灵造成严重创伤，实属于无辜，要求补偿理所应当，应予支持。

被告李泉因梦积疑，对李二亲自伤害张家姑娘的犯法行为不加阻止，与其慈善之家名门秀才的身份格格不入；特别李二施使犯罪是为了讨好李泉，按律应从严处置。李泉无意将梆子掉入井内，误伤张大妮，鉴于年轻且是名门秀才，在公堂上一直痛恨自己，愿足额补偿，为不误其前程从轻判处，责令交罚金纹银一千两给张家夫妇，可当堂释放。

被告李二为讨好主人，亲自实施伤害他人的行为，虽无致人死亡，但性质恶劣。鉴于认罪态度较好且家中老母需要奉养，则从轻判处，就地劳役五年。

此案审判后，原被告都满意，跪地瞌头谢恩。被告李泉家交足了所赔银两，当堂获释。李二当堂画押，刘知县将千两纹银交于张家父女，并说此银足够他们一生费用，此案了结。

刘知县夫人王氏，系大家闺秀，知书达礼，具有远见卓识，她大堂屏风后旁听了案情，亲目所见李泉与张大妮，两人相貌不凡，今后必有大福大贵。李泉之梦系仙人点化，便对刘知县讲：“眼下咱们仅有一子尚小，正在读书，何不收大妮为螟蛉义女？”王氏的话正符合刘知县之意，第二天就派班头刘成去到张家说了知县夫妇的想法。

张家父母感到喜从天降，这是求之不得的事，欣然同意。当即带了所得的千两纹银同刘成来到县衙。知县见状非常生气地说：“收大妮为义女是我们自愿，绝不是为收取银两，这银两是你们老夫妇下半生费用，今后咱们是亲家，要常来常往，不必以礼相见。”张家父母感恩万千，即命大妮拜了义父义母。

从此大妮留在县衙，起名刘美英。王夫人见大妮除有眼疾外，温顺典雅，百般怜爱，让其习读诗书。张大妮如鱼得水，在衙中对义父母非常孝顺；义父母亦对其深爱有加，经过精心医治，眼疾很快痊愈。姐弟亲密无间，一家人其乐融融。

是年秋，刘知县届满，由于他治理泌阳有功，被提升为巡抚，官升三级，随后调洛阳任总兵。因协助郭子义平了安禄山判乱有功，被唐王封为藩王，镇守洛阳统帅三军。义女刘美英也已长得如芙蓉出水，牡丹含露，楚楚动人。

且说李泉回家后，认为自己已被知县处罚，怕影响大比之前程，遂隐去李泉之名，复用了李俊杰之名，李员外将其送往南阳府舅舅家攻读。五年后世道平安，皇王开科，李俊杰赴京应试。

三篇文章尽随王意，钦点榜首，魁名高中。随后拜见皇王与藩王，刘藩王见李俊杰新科高中，气宇轩昂，非常高兴，就提出愿将俊杰招为乘龙佳婿，俊杰欣然应允。这时美英已熟读诗书，通古晓今，且是藩王爱女，贵为公主。

三天后在刘藩王的主持下，俊杰美英在刘府完婚。皇亲国戚前来恭贺，都赞其一对佳偶天成。洞房花烛之夜，俊杰见美英貌若天仙，喜不自禁。但美中不足的是眉宇间有一微痕，问及此事，美英述说早年被泌阳李泉用梆子砸伤之事。俊杰听后非常震惊，心想我所砸的乃是张大妮，怎会是刘美英？

经再次询问，美英将如何被刘藩王收为义女之事述说一遍。俊杰如梦初醒，随口说：“美好姻缘早由天定，虽有曲折，终成眷属。我就是当年的李泉呀，真乃天意不可违。”同时也赞刘藩王夫妇慧眼识真，不违天意，赐此福缘，一定要尽力孝顺，让其颐养天年。俊杰美英相依相随白头偕老，所生五子全部登科及第。

从此，“美好姻缘‘梆’打不开”的佳话流传至今，后演变成为“美好姻缘‘棒’打不散”了。

李宗印，社旗县朱集镇连庄人，原泌阳县法院一级法官，现驻马店市老新闻记者协会会员，泌阳县政协文史资料研究员。
乡土文学《乡土中原》（Hometown Central Plains）发布